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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8:53 作者: 枕雨眠
    溫雪喜悅地悄聲說:「她說回去想想,有主意了就派人來傳我。」

    「那多半是成了。」雲水淡然地點頭,往院中走去,「探聽到了陰謀詭計,別露出太多喜色,我擔心你被她識破。」

    溫雪連忙搖頭:「不會,我很謹慎的,今早哭得嗡嗡的,德妃半點沒懷疑呢。」

    一路從御花園走回來,鞋上沾了冰渣,冷水化進鞋裡,冷得厲害,溫雪跟著雲水往耳房走,「雲水你真的很厲害,昨天你教我的那些話,我說了之後,德妃便說,使計謀讓你犯錯,竟和你猜得一模一樣。」

    雲水輕輕哼笑,「給你泡了熱茶,娘娘賜了一碟點心,你快去吃吧。」

    前些日子,溫雪一直勤奮地幹活,有天半夜了還在打掃庭院,雲水和她住一間屋,他半夜還要等她睡了之後出去練劍,等了許久不見她回來,他終於忍不住了,站在溫雪近旁,幫她收拾雜物,順便關心了她一番,她立刻打開了話匣子,把那日德妃與她說的話,一股腦地告訴了雲水。

    說完溫雪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雲水的胳膊,「我沒有怪你,我只是怪自己太懶了。」

    雲水反問她:「你如今的俸祿和賞賜比以前少嗎?」

    「沒有啊,和你一樣多,可能略少於檀欣姑姑。」

    雲水感到好笑,溫雪被德妃簡單地挑撥了幾句之後,非但沒有升起算計之心,反而就理解了德妃的字面意思,開始努力幹活了,「那我幫你做事,你卻拿一樣的俸祿,你有更多的時間休息,為何會感到不適呢?」

    溫雪一下就想通了,扔下水壺,氣不打一處來,「我靠……靠你好嗎?最近累壞了,不幹了,這普通宮婢的活,我攬來做什麼。」

    雲水推開溫雪想「姐妹情深,感激相擁」的身體,又把德妃話里的深意說給她聽,表面關懷,實際是想利用她做事,「你既然想幫貴妃娘娘出力,不如去巴結德妃,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溫雪當即同意,雲水便教她見了德妃怎麼說,怎麼做,她一一記下。今日便尋了這個機會,故意接近了德妃。

    溫雪起太早,事成後心滿意足,回屋裡補覺了。

    雲水端著茶水,往正殿走去,他驚訝地發現,姐姐倚在窗邊的軟塌上,不是在打盹而是在看書。

    白雪皚皚堆在窗沿上,姐姐膚白勝雪,鴉羽般的青絲盤成隨雲髻,斜插兩隻玉釵,容貌隱在褐色的回形紋窗欞之後,她借著寒冬的日光,專心致志地翻著手中的書頁,神態平和。

    雲水走進殿中,林綠萼輕輕地把手中拿著的詩集放下,詩集裡還夾著一本小書,是她還沒有看完的圖文並茂系列第 七卷,這種看得人渾身燥熱的東西,適合天寒地凍的時候閱讀。她看到雲水,略顯尷尬,輕咳了一聲,嗓音有些暗啞,「何事?」

    雲水把溫雪接近德妃的事說了,然後問:「姐姐為何突然尋了詩集出來看?」他記得小時候,姐姐學問尚可,畢竟年齡長他幾歲,有時候他背書背到一半,忘了後面的內容,姐姐會出言提醒一二字,助他回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本以為姐姐會學識淵博,但不知為何,如今眾人提起林綠萼時,都覺得她淺薄張揚。

    「隨便看看。」林綠萼低頭發現詩集夠大,剛好遮蓋住了裡面的圖冊,放心地喝了兩口茶,解釋道,「去年,過年的時候,宮中諸人齊聚一堂,皇后突然提議,考考大家的才學,讓大家以雪為題,賦詩一首。」

    林綠萼想起那時的光景,忍不住想笑,「那個時候宮中有多少人,我數數,除了皇后、餘下的四妃、楊昭儀、康昭容、趙充儀、李充媛、寧婕妤,一共九個人做詩,我排名第七。不學無術只愛賭博的寧婕妤第八,婢女出身的賢妃第九。皇上評析了眾人做的詩,說我們七八.九三個人,都可謂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好在我的字寫得比其餘二人好看,於是我排了第七。」

    雲水見姐姐這麼刻苦又充滿鬥志,內心激動,「所以今年,姐姐想一雪前恥?」

    林綠萼暗自捏緊了裡面的小書,咽了咽口水,「那是自然,知恥而後勇,怎能讓她們將我看輕了呢。」不能再沉迷污穢之物了,今日必得把這本詩集看完,去年李充媛得了第一,她好得意,一張寡淡無味的臉,都快笑出花來了,止不准又在背後如何嘲笑我,今年一定要揚眉吐氣。

    雲水算算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姐姐臨時抱佛腳,怕是在詩詞上很難有所造詣,若只是想在眾人面前得意一下,他倒是可以幫忙,「我可以幫姐姐作弊,到時我帶一支毛筆藏在袖中,若姐姐做不出來詩,我做一首,姐姐抄我的。」

    林綠萼本想馬上同意,但想到他一個馬廄長大的孩子,做出來的詩,恐怕還不如我,搖頭,「你怎能如此想我?靠不當的手段獲得了榮譽,豈能快樂?」

    「我錯了。」雲水欣慰地淺笑,「那姐姐好好看書,我不打擾了。」他飛快地跑到門邊,又回望殿內端莊坐著的林綠萼,「姐姐加油!」

    林綠萼臉色微紅,正翻開了新的一頁,嘖嘖稱奇,這種姿勢也可以做出來嗎,好奇怪哦。

    雲水走在院裡,恰巧看到殿外有個侍衛在往裡張望,好像是冷宮的領頭宋侍衛。他幾步邁到宋侍衛面前,「宋大哥何事?」

    宋侍衛窘迫地笑了笑,「梁氏托我給娘娘帶話,她說身子不適,想娘娘帶太醫去看她。」他本不屑做這等傳話的事,但梁氏給得銀子實在太多了。況且天氣冷了,冷宮凍得像冰窖似的,若梁氏凍死了,貴妃這兒的美差就斷了,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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