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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8:53 作者: 枕雨眠
    「娘娘,該換藥了。」雲水拿著清涼的藥膏走進後堂,林綠萼伸出右腿放在雲水腿上,他脫掉貴妃的布鞋和棉襪,解開繃帶,擦上藥膏,又迅速纏上新的紗帶,一氣呵成,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然後一臉正直地拿著藥瓶離開了。

    寧離離忍不住打趣道:「你是不是瞞著我經常做傻事受傷啊?雲水的動作也太熟練了吧。」

    林綠萼懶得理她,「你調查中毒的事,可有絲毫頭緒了?」

    「有。毒害楊昭儀,嫁禍給我,怎麼看也是淑妃做的。但我在淑妃身邊的這些時日,讓我深信不會是她。我多次試探,淑妃全然不知這事曾與我有關……當然,她若心思深沉,能把我騙了過去,那我只能埋怨自己太蠢。」

    寧離離又說:「我聽淑妃說,皇上曾經懷疑在楊昭儀的羹中下毒的事,是皇后自導自演,我後來想了想也覺得有一定的道理。楊昭儀在皇后那兒似乎並不得力,她既沒有獲得皇上過多的寵愛,也沒有如賢妃一般多子多福,口無遮攔又愛計較,皇后似乎不重用她。」

    林綠萼發現楊昭儀淺薄話多的形象深入人心,但林綠萼知道,楊昭儀心裡的主意,不比寧離離少。

    寧離離又想了想,「你會下棋,自然也懂棄子爭先的道理。若是皇后捨棄楊昭儀嫁禍淑妃,似乎說得通。可為何會嫁禍給我?我想不通,所以感覺自己走在迷霧中,越想越不得其解。」

    「所以你只是借著『母女情深』排除了一個淑妃,其他並不知道。」林綠萼也陷入思慮,忽然聽到聽雨閣那邊傳來的稚童笑聲,賢妃帶著琪公主來看望楊昭儀了。

    楊昭儀聲音如黃鶯輕啼:「琪公主好像很喜歡吃這個花生酥,可要再多用些?」

    賢妃說:「琪兒晚膳用了許多,她一向貪吃,昭儀可別慣著她。」

    聽著她們的聲音,寧離離拉了拉林綠萼,又指著桂花糖糕,「我們也去看看琪公主吧。」

    林綠萼喜歡孩子,賢妃也一向溫和,只是她畢竟與皇后派的人不相熟,疑惑地看著寧充容:「為什麼?」

    「妃嬪和睦,多多益善。」寧離離想既然諸事不明,那就多聽多看。她扶著林綠萼起來,兩人往聽雨閣中走去。

    她們走進聽雨閣,寧充容向賢妃行禮,「臣妾在隔壁陪貴妃用膳,聽到琪公主歡快的笑聲,想著許久未見公主了,所以不請自來,還望賢妃與楊昭儀不要怪罪。」

    賢妃細長的眼中帶著一絲不解,面上卻還是和藹的笑容:「怎麼會怪罪呢,大家相聚一堂,多熱鬧啊。」

    賢妃是宮中的老好人,她本是婢女上位,所以雖身居高位,但對這些世家女甚至寧充容這樣的商賈之女,都態度溫和,她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從未與誰有過一句爭執、半分不快。

    四人在聽雨閣正殿坐著,宮婢端上茶水。林綠萼第一次踏進聽雨閣,忍不住四處打量了一眼,閣中裝飾淡雅古樸,頗有鳳棲宮中的品味,壁畫繪山水松石,博物架上金玉也不多,可見節儉。殿中唯一看著值錢的便是卷草紋紅木方桌上的一把古琴,林綠萼雖不識得是何琴,但以她擅長鑑賞名品的眼光來看,那琴一瞧便是極品。

    林綠萼回憶了一番,她甚少聽楊昭儀彈琴,只有偶爾皇上來了,楊昭儀才會演奏一兩曲,琴音聽著也不過爾爾,似乎對皇上彈琴,她並不怎麼上心。

    腦中忽然想起一些久遠的回憶,年少時她參加花會,曾聽過燕明冶演奏古琴……林綠萼不禁憐惜地望了楊昭儀一眼,心中對楊昭儀情感的遺憾有了更深的了解。她忽然也理解了,為什麼楊昭儀聽聞她對晏雋之的思念之後,發出深沉的感嘆而沒有為難她,這種心有執念而無疾而終的情感,她們彼此雖未言明,但心中會有共鳴的動容。

    楊昭儀看著林綠萼同情的神色,挑眉一笑:「聽聞貴妃與寧充容不和,怎麼如今又和好如初了?寧充容不愧是商人,汲汲營營,有利就圖。」

    寧離離並不搭理她,用桂花糖糕逗著四歲的琪公主,琪公主躲在賢妃身後,如她母親一般細長的眼中帶著一丁點慌亂,軟軟的聲音說:「我不認識你。」

    「這是寧娘娘,琪兒乖,叫寧娘娘,她給琪兒吃糖糕。」賢妃笑著拉琪公主出來,琪公主還是站在賢妃身後搖頭,賢妃不好意思地說,「琪兒認生,與寧充容見面太少,一時拘謹。等熟了就好了,她最愛笑了。」

    寧充容又逗了一會兒,琪公主還是不願意走出來,但她又想吃桂花糖糕,猶猶豫豫的模樣甚是可愛,場中諸人都笑了起來。

    楊昭儀在寧充容那兒討了沒趣,也不氣惱,又刻薄地望向林綠萼:「無事不登三寶殿,貴妃來這兒可有什麼要事?」

    林綠萼翹著二郎腿,一副殿中主人的悠然模樣,「聽到琪公主的笑聲,所以過來看看。你以為有誰喜歡看你這張貌若無鹽的臉嗎?」

    楊昭儀咬牙切齒,瞪向貴妃:「臣妾貌似無鹽?娘娘是否有眼無珠?」

    賢妃忙調和道:「好了好了,都是姐妹,何苦一見面就鬥嘴呢。」

    這時德妃走到了聽雨閣前,她驚訝地發現這四人竟然齊聚一堂,她一腳邁進宮門,「好熱鬧啊,你們怎麼都在這兒?」她扶著步兒慢慢走進來,又對著林綠萼歉意地點頭,「近日脾胃不適,太醫開了方子給我調養,我待在宮中等太醫煎藥,等了許久,所以又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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