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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8:53 作者: 枕雨眠
前幾日夜裡路過凝香居的時候,林綠萼突然聽到寧充容極小聲地說:「你這牌算得不對啊,我……」林綠萼透過窗戶發現殿中只有寧充容與萍兒兩人,便忍不住讓雲水從天而降,嚇得寧充容險些暈厥過去,以為皇后派了侍衛來抓她夜半賭博。
那夜林綠萼與寧離離相談甚歡,打了徹夜的葉子戲,之後兩人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沉浸在偷摸打牌的快樂中。
「怎麼可能?」林綠萼沒好氣地睨了雲水一眼,她系上深色的面巾,「你怎麼能如此想我。我今夜和寧充容可是有正事要談。你也快換衣裳吧。」
林綠萼從柜子里拿出她為雲水新制的夜行衣,雲水長得也太快了,她前幾日看著雲水的下裳已露出了腳踝,進宮時帶的夜行衣竟然有些衣不蔽體了。林綠萼最不能忍受身邊的宮人缺衣少穿,趕忙在宮外給雲水訂做了一套新的夜行衣,「瞧瞧,這面料,微弱燭火照耀下,便能看到熠熠的金絲和繁密的暗紋。」
「姐姐,這還是夜行衣嗎?」雲水不情不願地穿上,背著林綠萼躍上房頂。
林綠萼昂頭輕笑:「衣錦夜行,這是格調。」
雲水摟著她的雙腿,姐姐溫軟的身體伏在他的背上,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成語好像……」
她拍拍雲水的頭:「嚴禁頂嘴。」
……
到了凝香居,殿中早已熄燈,只是窗戶還撐開著,充容近日總說房中悶熱,要整宿地開窗透風。
凝香居後院靠著御花園偏僻的翠竹林,寧離離入住凝香居後,說竹林易惹蚊蟲與蛇鼠,所以命人將竹子砍了大半,用後院和竹林開墾了幾片田地,種著四時蔬果。寧離離得閒時總是親自培土,播種,澆水,裁剪枝葉,她對這些蔬果的喜愛,僅次於賭博。
凝香居正殿供著財神爺,房中布置也十分符合風水中的生財陣。寧充容早起會用銅錢算上一卦,卜今日運氣,若是運氣不佳,則拜了財神爺再搖一卦,直到運氣佳了,才放心進行棋牌活動。
別人宮中的屏風多是山水、花鳥,她的屏風畫著市井百態和黃、白、紅、黑、綠五路財神,雕梁畫柱上刻著牌桌十益十忌。殿中裝潢曾被初來凝香居的林綠萼恥笑:「雀神的宮中充滿了講究,平日裡倒看不出來是個講究人。」
雲水輕巧地落在殿中,寧充容躺在床上玩手指,聽到林綠萼的輕喚,她一下拉開床幃,興奮地招手:「綠萼,來床上玩。」
雲水在殿裡候著,林綠萼脫了鞋,掀開帷帳跨進床上,聞到床里的芳香。
「今夜是怎麼了?」林綠萼在塌上坐下,床上擺了一個小方桌,桌上放著切好的水果,蜜餞,一壺果酒,「你在床上放這些,也不怕招蟲嗎?」
「那還不是為了盛情款待你嗎?」寧離離為她斟酒,自己也小酌了一杯,果酒味道清甜不烈,入口順滑。
「什麼事啊,神神叨叨的。」林綠萼指著帳中掛著的驅邪符紙,嘖嘖稱奇。
「這是我日常的裝飾,避霉運的。」她收斂了笑容,「說正事。太子薨後,淑妃回去琢磨了一番,她認為皇后說得在理,她確實該與貴妃、林相勾結,扶持三皇子為儲君。她族中勢單力薄,光憑著皇上對她的寵愛,還是不穩當。太子薨後,皇后必然會報復,淑妃怕自己被皇后的暗箭所傷,更想要有林相對三皇子的支持。」
林綠萼震驚地張著嘴,半晌合不上,「所以你現在是淑妃的說客?」
「我如今是貴妃派打入淑妃派探查下毒一事的探子兼任淑妃派打入貴妃派商討連橫一事的使者。」寧充容忍不住笑起來,「我可真有能耐。」
林家與寧家交情太深,林綠萼倒是不怕寧離離有二心,「那你覺得我該接受淑妃的拉攏嗎?她能給我什麼好處。」
「淑妃說暗中觀察了貴妃三年,發現貴妃最想要的是自由。所以她承諾在三皇子登基之後,讓貴妃出宮開府,頤養天年。」
林綠萼夾起一塊蜜餞瓜條扔進嘴裡,「淑妃倒是懂人心,可是皇上如今四十五歲,萬一活到九十九歲,而我而立之年就歿了,那我豈不是光幫她與林相牽線搭橋卻一點好處沒撈著。」
「我呸。你總能把這麼不吉利的話說得頭頭是道。」寧充容摸著身下的如意福字錦被,「幸好我殿中福氣旺,能幫你鎮一鎮邪。」
寧離離又說:「那你怎麼想呢?我夜裡約你商議此事,就是猜到你興許不會同意,你逍遙自在慣了,何苦牽扯進這些深宮婦人的勾心鬥角中。知道你不願的心意了,待改日淑妃約你商議時,我也能從旁斡旋,別讓你們鬧得太難堪。」
「你如今好像很在意淑妃的感受。」林綠萼一時拿不定主意,她往日與淑妃不對付,也僅僅是因為討厭李充媛在背後編排譏笑她,若說與淑妃有什麼仇怨,竟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她記得那夜皇后匍匐在地上盯著她們二人露出的陰慘冷笑,皇后如今恨她入骨,必會將她與淑妃殺之而後快,她雖不想參與宮斗、皇子繼位這些利益糾葛之中,但與淑妃合謀,先把虎視眈眈的皇后除掉,也未嘗不可。
但她轉念一想,淑妃往日對康昭容的死不聞不問,可見是個心腸冷漠之人,她們二人如今因利而合,日後狡兔死,走狗烹,她被淑妃算計,恐怕也難以招架。
寧離離羞赫地摸了摸鬢髮,「淑妃長得有點像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