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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8:53 作者: 枕雨眠
林綠萼摸著髮髻上的釵,往外拔出了幾分,又放下了手,抿嘴道:「不了,若被他人發現,徒增是非。」
雲水蹲在一旁用石頭挖坑,他隱約聽到御花園中有一隊人正在往這邊趕來,他們壓低了腳步聲,步子沉穩。他丟開石頭,走到林綠萼面前轉過身躬著背,「快跳上來,有人來了。」
林綠萼聽到四下里只有蟋蟀嘶鳴,雖有些疑惑,還是撲到了雲水的背上。
雲水看了情緒低落的燕明冶一眼,「可能是巡邏的侍衛,你隨便應付一下吧,我們先走了。」他一躍跳到了八角亭上,又借力一蹬跳到了梨園的紅牆上,步態輕盈,身形矯健。他暗自思索,看來最近背著米袋夜遊皇宮有練出成效。
他站在高牆上望了一眼御花園,那隊侍衛約莫十人,離他們已不足五十步,在他背上的林綠萼也見到了在黑夜中晃動的一排燈籠,她輕呼道:「快走吧。」
「是誰在那邊!」領頭的侍衛已走到八角亭前的石板路上,燕明冶裝作酒醉,敷衍了一句,侍衛呵斥道:「你一個外臣為何私進後宮?」
雲水背著她從牆上跳下,似夜貓落在地上,毫無聲響。可林綠萼髮髻上的釵子,方才被她扯出來半截,在落地的過程中,隨著她驚慌的扭頭,釵子一下飛了出去,撞在了牆上,發出一聲響亮的「咚」聲。
牆那邊的侍衛們也聽到了聲音,領頭的人命令道:「你們幾個,去梨園裡看看。」
雲水本已奔出幾步,忽然回頭望向草叢,輕聲問:「是什麼撞到了牆?」
林綠萼急得牙關哆嗦,「釵子。一定要撿回來,這是我在宮外訂做的,和我頭上另一個是一對,我們就算跑了,他們找到它,也能坐實我私會外男。」
銀色的月輝照在牆角,牆邊長滿藤蔓,種著矮樹,花草,他們在昏暗的花叢中摸索了一會兒,不知那釵子飛到哪裡去了。
林綠萼急得跺腳,雲水聽到侍衛們已繞到了梨園門口,他忙將林綠萼拉到身邊:「你還有樣式相仿的釵子嗎?」
她心如鼓擂,附在雲水耳邊低語:「還有一對,都是金鑲點翠的釵子,花紋不一樣。」
「我帶你回去換上那對,一會兒我再來找這支。」他話音未落,梨園的大門被「咯吱咯吱」地推開了。
當頭的侍衛說:「門外的銅鎖未鎖,園中一定有人,仔細搜查。」
林綠萼與雲水蹲在草叢中面面相覷,園中還有別人?
第15章 太子 去躲藏嗎
林綠萼蹲在草叢間,身前綠意盎然的矮樹遮擋了她和雲水的身形。她看著五個侍衛拿著佩刀在梨園中搜查,她冷汗涔涔,雙股顫顫,側眸看了一眼身旁的雲水,想著雲水畢竟是個纖瘦的姑娘,即使會一點武功,哪能制伏五個訓練有素的侍衛。
林綠萼手指緊緊地抓著身旁的雜草,罷了罷了,待侍衛搜到牆邊時,她就主動站出來,讓雲水盡力跑掉。倚仗林相在朝中的地位,皇上罰她也不過是讓她滾到冷宮,與現在摘芳殿的處境相比,只是生活簡陋、少些人伺候,過個十幾年皇帝老兒崩了,林相指不準會想辦法把她從冷宮撈出去。
雲水摸著懷中的匕首,殺掉他們恐怕不難,難的是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屍體,他又怕姐姐見到血嚇得尖叫,引來更多的侍衛。他打定了主意,待他們搜到牆邊時,他飛奔出去引他們追擊自己,待引他們走到姐姐看不到的地方的時候,他再將他們處理掉。
三個侍衛打著燈籠走過來,他們手中的佩刀敲打在沿路的花草上,發出細碎的響聲,草地里蟋蟀的低鳴聲在安靜的夜色里格外響亮,斜刺里幾隻麻雀從矮樹上驚起,撲簌簌地飛到紅牆上立著。
另兩人走到殿前,伸手推開了正殿的門,發出沉悶的響聲。
脂粉和花草的香氣一起縈繞在林綠萼的鼻尖,她卻覺得窒悶,耳中只能聽到狂亂的心跳。侍衛走近了,橘黃的燭光已透過半人高的花樹照到了她的裙擺,她試圖撐著乾熱的泥土站起來,卻被雲水一把按住肩膀,雲水湊在她耳邊幾不可聞地說:「我去引開他們。」
林綠萼一下紅了眼眶,柔軟的唇隨著她的搖頭在雲水的臉頰上擦過,「你會死的。」
正殿的門被推開後,在裡面搜索的二人看到一地褪去的衣衫,一個男子用女子赤色的肚兜蓋在兩腿間,他躺在殿中軟塌上,用手遮在眼前,擋住晃動的燈籠的光,不耐地罵道:「廢物東西,老子在這兒躺一會兒,你們就搜過來了?」
兩人連忙甩下佩刀和燈籠,慌張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恕罪!」
院中的三人即將走到林綠萼藏身的矮樹之前,他們聽到殿中的聲音,臉上的表情先是驚愕,然後不解,最後瞭然並慌亂。他們急匆匆地跑到正殿的大門前匍匐,接連告罪。
林綠萼輕撫心口,沒想到這畜生竟然救了自己。她又暗自思量,稱太子殷淮西為畜生有些侮辱畜生這兩個字了。
當年殷淮西出生不久,成為節度使的殷牧昭便納了自己最愛的表妹為妾,從此與表妹恩愛纏綿,他在長子的成長上並未花費任何心思,而那時孤寂的楊路依又對殷淮西過分溺愛,任由他長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人。
九年前殷牧昭造反的時候,楊路依也隨他一同征戰,四處聯絡楊家及其交好的世家協助他。十二歲的殷淮西一人獨留老家,方從童年進入少年的他,在婢女的引誘下,與家中婢女流連床榻,夜夜笙歌,又在奴僕的帶領下迷醉青樓瓦舍,至此成為了一個極度荒淫好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