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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5:24:23 作者: 黑鴉幾里
「好呢,秋梨又夾了兩個,朝朝呢,要什麼味道的。」
朝朝皺著小眉頭,別問,問就是很糾結。
蒸籠里有小兔豆沙包,還有大肉包,爹爹愛吃大肉包,娘親愛吃豆沙包,那朝朝吃什麼?
秋梨耐心等著他想,小姐說了,這是選擇困難症!
「要一個小兔包,一個肉肉包,還要……還要……」
朝朝糾結了,糾結得小臉通紅。
「那再每種一個好不,等朝朝回去吃了,就知道哪個更好吃,下次再來選。」
朝朝眼睛一亮,點點頭,「好。」
兩個小豆丁捧著碟子,穿過長廊,給還在呼呼睡覺的娘親和爹爹送早膳。
葉雲棲被按著欺負了一晚,外頭天寒地凍,起床困難。
等到門被敲響,秦執才把兩個孩子放進來。
「爹爹爹爹,暮暮和哥哥拿了包子,吃吃。」
兩個小豆丁溜進屋子,見葉雲棲還縮在被窩裡,立即趴在床邊同她說話。
「娘親,娘親怎麼還在睡懶覺。」
暮暮伸出小短手,去摸她的臉,葉雲棲伸出手臂,包住她的手。
「怎麼手都冰冰涼了,快塞被子裡暖暖。」
她把暮暮的小手塞進被子,又去拉朝朝的小手,朝朝看著她手臂,眉頭皺著。
「娘親的手,受傷了。」
葉雲棲一愣,順著朝朝的目光看去,裡衣輕薄,袖子縮上去一段,白皙的小臂上布滿星星點點的紅痕。
「……」
她瞪了一眼剛好走到床邊的秦執,秦執面不改色,「昨日有大蚊子飛進來,所以娘親這是被蚊子咬了。」
大冬天的說蚊子,但凡有張幼兒園文憑,孩子都不能信!
然後兩個孩子信了,朝朝瞪大眼睛,「大蚊子太可惡了,咬了這麼多口。」
葉雲棲點頭,「是,可惡!」
一家四口吃了包子,有宮人急急忙忙跑到門外,「將軍,夫人,不好了,太后又咳血了。」
是太后宮裡的大宮女,葉雲棲踉蹌一步,被秦執扶住。
「別急,過去看看。」
把孩子交給秋梨後,秦執牽著葉雲棲往泰禧宮去,一走到門前,裡面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還有宮人著急的聲音。
眼淚一下氤氳在眼眶裡,葉雲棲只知道跟在秦執身後往裡走。
殿內充斥著苦澀濃重的藥味,太后喘著氣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唇上還有未來得及抹去的血跡。
「姑母……」
葉雲棲在床邊坐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太后雙眼混濁,茫然看了會兒,才艱難開口,「棲兒,是我們棲兒來了。」
她的聲音沙啞,幾個字幾乎只有氣音。
「是,是棲兒,我和秦執來看您,」秦執和太醫在一旁說著什麼,聞言走了過來。
「姑母,我在這。」
太后側頭,眼睛努力看清秦執,許久許久,才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大哥……」
葉雲棲忍不住往下掉眼淚,知道她是想起秦老將軍了,秦執應了一聲,眉頭緊緊擰著。
恍惚過了片刻,太后又叫,「執兒,剛剛我瞧見你爹了。」
「姑母莫要想太多的,好好歇著,等會兒把藥喝了,很快便會好起來。」
秦執說得艱澀,他不是情緒外露之人,捏緊的手骨節泛白。
「棲兒,姑母那套,新,新衣呢?」
葉雲棲抹了眼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好一些,「已經做好了,昨日我還用您最喜歡的菘藍香薰過,等到年節了,姑母就可以穿了。」
「給我拿來,我想穿,咳咳……今日便想穿好不好。」
太后看著窗頂,嘴裡小聲說著,思緒已經飄走。
葉雲棲緊緊咬著唇,「姑母,新衣要年節再穿,您好好喝藥,年節跟朝朝暮暮都穿新衣。」
「年節啊……太遠了,今日,今日……咳咳,」話未說完,太后重重咳了起來,葉雲棲幫她順著背,捂嘴的帕子上刺眼的紅。
她的手被太后緊緊捏著,枯瘦的手用盡全部力氣,顫抖著,「棲兒,今日……」
「好,今日,棲兒等會兒就送過來,」葉雲棲眼淚撲簌簌落下。
……
等從泰禧殿出來,葉雲棲幾乎站不住,被秦執半抱著,她忍了又忍,趴在秦執胸口大聲哭起。
秦執眼眶微紅,抱著她往回走,匆匆拿了那淺青色的新衣回來。
葉雲棲親自給太后換上,換好了就一直守在泰禧宮。
夜幕漸漸深了,停了半日的雪又飄起。
遲了些,洛鶯和納蘭澈也進宮守在泰禧宮偏殿,還有元譽和兩個孩子。
朝朝和暮暮不知道發生什麼,但從微妙悲傷的氣氛中感覺到不安。
「姨姨,娘親呢?」
暮暮趴在洛鶯膝頭,小手抓著她的衣擺,四處張望。
洛鶯摸摸她的腦袋,把撥浪鼓遞過去,「娘親在陪太后奶奶呢,暮暮玩一會兒撥浪鼓。」
暮暮點點頭,坐到元譽身邊,拿著撥浪鼓輕輕搖著。
太后換了新衣便一直在睡覺,葉雲棲坐在床榻邊寸步不離。
「咚—咚—咚—」
撥浪鼓的聲音輕輕響著。
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葉雲棲湊了過去,「姑母,您醒了。」
太后眼睛呆滯著,似是凝神聽 了會兒,然後笑了,「朝,朝朝和暮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