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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5:24:23 作者: 黑鴉幾里
葉雲棲趴在馬車窗上,墨發只用一根紅繩輕攏在腦後,那些簪子她實在是不會用,插上也是歪歪扭扭的,乾脆放棄掙扎。
清風拂面,髮絲吹起,漾出淡淡的馨香,她看向遠處的山峰,黛色青山,最高的那幾座山頂已經有了薄薄的積雪,陽光落下,日照金山,美不勝收。
「別吹久,落了風寒。」秦執翻過一頁書,提醒了一句。
葉雲棲點頭,乖巧鑽進了馬車,臉上被風吹得冰涼,卻是格外暢快。
早前在西陵城,秦一正好找了兩個湯暖壺,就放在茶几之下,秦執伸手摸出一個遞給她,有外邊的錦繡短絨香袋包著,還溫熱。
「皤然一器微,有用在冬時。」
葉雲棲隨口念叨了一句,似乎有這麼一首詩是說古時候的湯婆子,名字不同,卻是同一樣東西。
那錦繡短絨的外包做得著實精巧,葉雲棲把湯暖壺放在茶几上,一邊暖手,一邊低頭研究。
綢布上的綠叫翠微綠,金色絲線繡著『踏雪尋梅』的紋樣,內里是兔毛短絨,雪白的短絨從收口處露出一節,毛茸茸軟乎乎的。
葉雲棲低頭玩得認真,看完了繡工又去看掛在上邊的串珠和流蘇,微微歪著腦袋,墨色的長髮就落在了矮榻上,車窗的風吹進,不時滑過秦執的手背,酥酥痒痒。
秦執側頭瞧她,不明白一個普普通通的湯暖壺,她如何能玩得如此專心。
而此時,一處山石後,十多個人躲藏著,居高臨下看著遠路上過來的馬車。
這些人一個個樣貌粗獷,皮膚黝黑,腰間皆掛著一柄大刀,為首的那位是個光頭,身強體壯,左臉上一道傷疤從額角橫到下巴,一臉兇狠。
「都給我聽好了,那兩輛馬車進了咱們的地界就是咱們的!等會兒,一個子兒都不許放過!全抗回山寨去!」
「是!」後頭的手下齊聲應了。
離得最近的那位被光頭一巴掌拍下腦袋,「蠢貨,小聲點!」
「是是是,知道了大哥,」那人伸頭又開了看馬車,「不過大哥,大嫂不是說了,咱們『三不搶』,這馬車裡坐著什麼人咱也沒看到啊。」
這十多個人便是霧山上的山匪,寨子叫蘭花寨,規矩是『三不搶』。
一不搶趕考的讀書人。
二不搶窮苦百姓。
三不搶老弱病殘。
領頭的那叫王大彪,就是蘭花寨的當家,他哼笑一聲,毫不留情地踹了手下一腳,「吵吵吵,爺都多久沒打劫了,我是那種聽媳婦話的人嗎??!啊!蘭花寨到底是我說了算還是她說了算!」
王大彪挺起胸膛,格外硬氣,手下薅了一把自己的光頭,「是是是……」
「再說了,你大哥我,這般聰慧,那兩輛馬車外觀華貴,不可能是窮人,車外也不是西陵和賀州常用的雕花款式,定然是從遠處來的,舟車勞頓,遠道而來,車上坐著的怎麼可能是老弱病殘!!」
「大哥英明!」那長著絡腮鬍的手下頻頻點頭,甚至輸了個大拇指。
「少說屁話,等會兒聽我命令!」
「是!」
「我踏馬說了小聲點!!!」
「是!」
……
第49章 大難臨時各自飛
馬車由遠及近,車軲轆滾在山道上的聲音逐漸清晰。
車前的秦一狀似無意得瞥了一眼山邊,手隨意放到了腰邊的劍上。
「將軍,前頭有人。」
壓低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秦執淡定放下了書,「嗯,會會。」
說完合上書頁,放到了茶几下面,葉雲棲疑惑道:「怎麼了?」
「無礙,別擔心。」秦執這麼說,她就放下了心,把湯暖壺抱在懷中,默默往秦執身邊坐了點。
嶙峋山石堆積在山路里側,雜草叢生。
「吁——」
拐過彎,秦一牽停了馬車,前方的路上,十多塊石頭被人刻意擺在路中。
見馬車停了,王大彪一揮手,十多個人從山石後跳了出來。
他將自己那柄半人高的大刀扛在肩上,怒喝道:「站住,把東西都留下,人滾!!」
秦一坐在馬車前沒動,靜靜看著他們,「你們是什麼人?」
那絡腮鬍的壯漢上前一步,手上拎著一個斧子,「問個屁,我家大哥讓你們幹嘛就幹嘛,趕緊滾!」
秦一沒接茬,王大彪又踹了一腳那絡腮鬍,「報名號!」
「……咳,聽好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們乃霧山蘭花寨山匪!」他大拇指往後一指,「這!是我們大當家!王!大!彪!」
王大彪很配合得挺起胸膛,「知道了就別磨嘰,留下東西快滾。」
秦一正欲開口,馬車裡傳出秦執的聲音,「蘭花寨?本公子只聽說過霧山的黑河寨?蘭花寨是什麼東西。」
黑河寨,是文耀暗中抽調到賀州的一股勢力,借山匪之名,藏霧山之中,與在賀州里的葉嚴裡應外合。
由賀州經過的貢品、餉銀、糧草,甚至是有些商人的貴重貨物,都會被其收入囊中。
餉銀、糧草,走哪一條路?
什麼時候到什麼地方?
所有信息本皆為機密,但只要是從賀州經過,身為州知的葉嚴勢必知道。
他將消息放給黑河寨的人,由他們劫走,若是出了岔子,或者是有人報官到賀州,葉嚴會裝模作樣的領兵進山搜尋,再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