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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4:17 作者: 紅九
沈一帆抬起頭。
看著鄭穎捧臉的樣子,像個白裡透紅的向日葵寶寶一樣,眼睛亮晶晶的,想到她剛剛說叫自己哥的時候會想要臉紅,他忍不住微笑:「沒有困,我只在想友誼哥。」
鄭穎眼一瞪:「你想他gān嘛啊!」有那功夫你多想想我啊……
沈一帆輕笑,眼神幽幽漸深:「只是覺得,他有健康的體魄,有深厚的胸懷,真的是一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
鄭穎怔了怔。
「你也是值得託付的好男人!」她說得擲地有聲,急於讓自己的觀點得到認同和肯定的樣子,像想要告訴大人自己沒有偷吃家裡東西的小孩子一樣。
這很重要。
沈一帆微笑著摸摸鄭穎的頭:「我是說,友誼哥是值得倪裳託付的人,而我……」他頓了頓,手撫在鄭穎臉頰上,指尖輕而纏綿地划過她細膩的肌膚,「我只想成為值得你託付的人。」
鄭穎就著沈一帆的手,像只撒嬌小貓一樣蹭:「你就是的!」
沈一帆對她溫柔的笑,笑容深處有不易察覺的被安慰和更深層的黯然。
他不著痕跡的收回手。
鄭穎從蹭啊蹭的陶醉中清醒。
她一拍巴掌,接著剛剛的話頭繼續發言:「真的,我覺得倪裳的路數不對,她想得到友誼哥就好好送溫暖,為什麼要花樣作妖呢!」
沈一帆想一想,認真說:「女孩子有時作一點,也是招人疼的。我希望你也能作我一點,不要那麼懂事,你鬧鬧我、對我提點無理要求,我會很喜歡。」
鄭穎又怔了怔。她哥的喜好果然與眾不同,這種行為藝術簡直太像古代□□皇帝現代霸道總裁,平時大魚大ròu吃多了,看見清粥小菜就愛得不行。
不過也是,她哥明明就是霸道總裁有錢爸爸。
她衝著他的霸道總裁哥甜甜的笑,笑得空氣里都跟著起了蜜:「我記住了,等你身體好了的,我變著花樣折騰你!」
沈一帆跟著輕輕的笑,笑容深處是不知明天的黯然。
★★★★★
過了好一會,余友誼回來了。他的神色怪怪的,像考試前緊張地背了整本書結果只考了一個填空題一樣。
鄭穎湊過去對著余友誼的臉仔細看,沒有發現任何被抽打的痕跡和被抓撓的血印。
「哥,沒打起來嗎?」她神經兮兮地問。
余友誼沖她瞪眼:「得幻想症了你?」
鄭穎好奇:「那她都說啥了?」
余友誼從煙盒裡摘了根煙出來叼在嘴裡,沒點,語氣有點發狠:「啥也沒說。媽的,白打了一路模擬吵架的八百字糙稿了,想好了詞沒得噴,憋死我了!」
鄭穎唏噓:「天了嚕她道行好深,這麼有手腕,怪讓人一生不渝的!」
余友誼一腳向她拐過去:「滾蛋,擱這試探誰呢小兔崽子!」
鄭穎沒聽見似的啦啦啦著跳回到沈一帆身邊。沈一帆看著她跳脫的樣子輕輕地笑。
又過一會,倪裳裊裊娜娜地來了。她今天面色格外好,唇色紅潤得閃閃發亮,好像吃完了包子沒捨得擦掉沾嘴油一樣。
鄭穎忍不住在心裡嘖嘖嘖。
影后招搖的方式還真是不拘一格。
但她很快就沒有了這份嘖嘖嘖看熱鬧的心qíng。
今天倪裳簡直是開了氣壓掛一樣,導演一喊開始,她就像開了道和西伯利亞冷空氣聯通的閥門,呼啦啦地向鄭穎傾軋演技的氣場。
鄭穎打起十二分jīng神見招拆招。前幾場戲她應對得不錯,但到了後面,就體現出了經驗不足的缺陷,她漸漸在對演中有點力不從心起來。
原來這一行,光有靈氣真的是不夠的,還要勤勞,還要積攢經驗。鄭穎有點心累地想。
她這麼一晃神的剎那,一場戲拍完,導演喊了「卡」。
導演宣布這條戲「過了」。鄭穎正想下場休息調整狀態,卻被倪裳突來的一嗓子叫停了腳下的步伐。
「導演,這條請重拍一下。剛剛那條鄭穎節奏和qíng緒不對,影響到我了。」
鄭穎:「……」一種直接打臉的羞臊感向她撲面碾來。
導演掂了掂手裡的和外面早餐攤同款的大喇叭,遞到嘴邊問鄭穎:「重來一條,有問題嗎?」
鄭穎:「……沒問題!」
她站回剛剛走戲的位置,深呼吸,調整qíng緒。一切就緒後,一抬頭間,驀地對上倪裳含著冷笑的眼。
「你到知道這場戲你要表達什麼樣的qíng緒嗎?」她的聲音里含著輕蔑。
鄭穎慢慢深呼吸,控制住qíng緒,回答:「委屈。」
倪裳笑了,笑容戲謔,笑意不及眼底:「原來你知道是『委屈』啊。那我要告訴你一聲,委屈是你覺得自己受到不公平待遇而難過,不是你鼓著兩個眼泡蓄水賣萌,更不是你癟癟嘴巴扮可愛!」她言辭犀利,語氣嘲諷,「你可以讓你那雙牛眼睛多盛一點內容!」
鄭穎被倪裳這番話損得面紅耳赤。她很想找點什麼話反駁一下,狡辯一下,哪怕諷刺一下對方「你是不是嫉妒我又萌又可愛」。但是這些話滾到舌頭尖又被她吞了回去。
她說不出口,因為她知道,倪裳的話雖然難聽,指出的卻都是她真正存在著的毛病。
倪裳的話很打臉,但那些的確都是她的不足,話不好聽,但她受著聽,不犟嘴。
她臉上臊得發燙,人也被這股燙蒸得在羞臊間有點心浮氣躁。她向場下望去,一眼看到沈一帆。
沈一帆對她做著手心向下手掌在胸口下壓的手勢,示意她放鬆。
很神奇地,她浮躁的心忽然開始安定下來。她放鬆自己,尋找「委屈」的qíng緒,在眼神中醞釀豐富內容。
她卯足勁和倪裳又演了一遍這場戲。
這次她入戲很深,直到導演喊卡時,她還沉浸在戲中的qíng緒里沒有出來。
倪裳揚著下巴趾高氣昂地看著她,壓低聲音說:「呵!這回委屈得倒還有點樣子了!去吧,去給你友誼哥一帆哥看看你這副模樣,看他們得有多心疼!」
鄭穎一下被她激得從戲裡的qíng緒回了神。她迅速吸收了原來汪在眼眶中yù流未落的水霧,看著倪裳,認真說:「雖然你的話難聽,你的態度充滿敵意,但謝謝,你這樣反而激發了我的進步。」
倪裳冷笑一聲,扭身下場休息。
幾個助理眾星捧月一樣簇擁在她身後,打傘的打傘,扇風的扇風,那做派把鄭穎這個正宗女一號秒得渣都不剩。
鄭穎下了場,湊到導演旁邊去看剛剛那場戲的回放。
導演拍著她肩膀,一副老懷安慰的樣子,語重心長說:「鄭穎啊,你是我見過最典型的犯|賤型天才演員,一定要有人損你罵你,才能激發你的才華!我現在有點理解老余這兩年為什麼噴得比以前更厲害了,看來他是想噴出一個更美好的你,你友誼哥用心良苦啊!」
鄭穎哆嗦著抖掉導演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無言以對。
葉璃端著杯水給她送來:「穎姐,你喝點水補充一□□力吧!」
鄭穎接過水杯說謝謝。
葉璃沒走,擠在鄭穎身旁的空馬扎坐下里,輕聲細語地替她打抱不平:「剛剛你挺難過的吧?倪裳她真是有點過了,那麼明顯的欺負你,一點影后的風範都沒有!」
鄭穎抱著水杯,想了想,溫和地笑著告訴葉璃:「小璃啊,我沒事哈,你也不必要替我這麼抱不平,別影響了你自己qíng緒。」
葉璃巴掌大的小臉一紅,小聲小氣地「哦」了一聲。
後面幾場戲,鄭穎就坐在導演旁邊和他一起從監視器後面看梁維遠和霓裳過招。她一幀畫面都不放過地從兩大巨星舉手投足眉眼流轉間捕捉演技進行學習。
葉璃就坐在她旁邊,時不時找著機會和她小聲小氣地說句話,促進著jiāo流與qíng感。在最近這場戲導演喊卡之後,鄭穎發現,葉璃和她說完話後,在紅著臉瞄著沈一帆悄悄的看。
鄭穎一下就坐不住了。她騰地站起來,走回到沈一帆身邊,把擺在他椅子旁邊的小馬扎挪得和他近近的,近得恨不得貼上,然後她坐了下去。她半邊身子都緊挨在沈一帆身上。
沈一帆扭頭看她,笑著問:「怎麼了?」
鄭穎gān脆把頭往他腿上一枕:「困了。」
吳宇要衝上來剝開她,被沈一帆抬手一擋制止了。
「讓她靠著我眯一會吧。」
吳宇委委屈屈頓住剝人的腳步。
鄭穎就勢閉眼。
沈一帆低頭輕撫她的頭頂微笑。
餘光一掃間,他看到導演旁邊似乎有人正看向他。他置之如不見。眼波再一輕掃,他看到不遠處的余友誼叼著煙,起身向外走去。
孑然的背影居然有許多悵然的味道。
沈一帆低頭看看靠在自己腿上小憩的女孩。
所以他是看不下去他們這樣親近,才出去抽菸的嗎?
★★★★★
鄭穎刻苦地磨著自己的演技。幾天下來,她的表演越來越好,和倪裳對戲的時候漸漸可以心有餘力也足了。
這天演完一場戲後,她下場休息,萬雨辰端著小馬扎坐到她旁邊。
「跟你說個事。」萬雨辰開門見山說。
鄭穎挑眉:「你不是要跟我表白吧?」
萬雨辰:「……」
他抹了把臉,告訴鄭穎:「是葉璃,她想讓我搭線,簽給友誼哥和咱們做同門藝人。你覺得行嗎?」
鄭穎摳摳手指甲:「這事兒我哪管得著啊,友誼哥說行就行。」
萬雨辰看著她:「ok,那我直接跟友誼哥說吧。這事說完啦,下面進入下一話題。」
鄭穎:「啥?」
萬雨辰:「跟你表白啊。」
鄭穎:「……」她有一種猝不及防被殺了回馬槍的感覺。
萬雨辰看著鄭穎有點驚悚的表qíng,不樂意了:「你怕個鬼!我不夠一表人才嗎?」他話鋒一轉,長長一嘆,變得唏唏噓噓地發感慨:「不過說起來,你進步可真他媽快!」
自從被導演教育過邪魅有餘霸氣不足,萬雨辰就直接撕掉了萌萌的二皮臉面具,現在不管說什麼話他都恨不得粗獷地夾進去點髒話。
鄭穎沖他笑:「你也不賴啊!」
萬雨辰:「不,我的進步ròu眼可見,你的進步得人工放慢速度後才能看清畫面。」他搓著手,咬著後槽牙,吸氣說,「我覺得我現在已經夠不著你了。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心壓根也不在我這。奶奶的!」他頓了頓,見鄭穎沒給什麼反應,有點不高興了,擠著眉毛叫囂,「我這都相當於單方面失戀了,我說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