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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24:17 作者: 紅九
    吳宇回視他,和他對峙。但只兩秒鐘,他的氣勢就矮了下來。

    吳宇有點氣急敗壞地直跺腳:「小少爺,你這是在折磨我你知道嗎!你難道不清楚自己的qíng況嗎?你不能對零食|jīng動qíng啊!」他邁上前一步,語氣是動了氣的焦促,「小少爺,你不是還有事qíng要做,你不是想把零食|jīng捧紅嗎?哪怕是為了這些尚未完成的事qíng,你要拎得清啊!再說你也說了,早晚要離開,那你也就別太多地招惹零食|jīng了,也算是為了她好對吧?」

    沈一帆站在門口,臉色一層一層黯淡下來。

    過了一會,他把手搭在門把手上,淡淡地說:「我知道了。」手腕轉動,門被打開,沈一帆走了出去。

    剛剛那種義無反顧的氣勢,在吳宇的焦促叮嚀里,漸漸消融殆盡了。

    ★★★★★

    沈一帆坐在餐廳里,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中究竟是種怎樣心qíng。

    起初的興沖沖因為出發前吳宇的一番提醒,已經變成一種更為複雜的qíng緒,有點期待,有點茫然,有點無奈和黯然。

    等了一會,樓梯上傳來咚咚聲。他抬起頭去看,下一瞬眼神直直地被吸引住。

    那道他等待的身影從樓梯間升上來,一步一步,款款走來。

    肌膚雪白,裙子鮮紅,兩種色彩互相輝映,把紅與白都映襯到了極致。

    松松的髻挽在腦後,耳畔有細碎的髮絲低垂微動,撩人心弦。

    豐隆的胸,纖細的腰,修長的腿,真是難得的好身段。

    再看那張臉,唇紅齒白,明媚無雙。飽滿的生命力像要從臉蛋上的膠原蛋白里跳溢出來。

    沈一帆一眨不眨地看著迎面而來的女孩。她美好得像一道化為了慢動作的風景,周遭的一切在她周圍風起雲湧地變換,唯一不變的,是她拾級而上踏步而來的款款動人。

    沈一帆看著這道風景,默默抬起手撫上胸口。

    他眼底浮現出誰也dòng察不到的憂傷。

    ★★★★★

    鄭穎一屁股坐在沈一帆對面。她悄悄地深呼吸,平復只有自己察覺得到的莫名加快了的心跳。

    媽蛋,對面這位花美男到了晚上看起來真是俊帥得讓人腿都合不攏。

    剛剛她走過來時,和他的眼神一對上,差點就崴了腳。俊顏黑眼,高鼻薄唇,面無表qíng又似有qíng,怎麼看怎麼是一位禁yù系裡勾人yù動的傑出領|袖。

    平復好呼吸節奏,沈一帆遞菜單過來,讓她點餐。

    鄭穎看著菜單上的價碼有點心驚ròu跳。什麼菜都貴,拍個huáng瓜都他媽七八十。於是她顫抖地越過了貴貴的菜,點了更貴的ròu。

    反正什麼都貴,索xing先挑ròu吃……

    沈一帆問她要不要喝酒,她反問沈一帆:「你呢?喝酒嗎?」

    沈一帆聲音幽沉:「我從來不喝酒的。」

    鄭穎於是也聲音幽沉地告訴服務生:「給我們倒兩杯水吧。」

    不大一會兒,菜品上齊。

    動筷之前,鄭穎有點沉不住氣地問沈一帆:「您請我吃飯,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呢?」

    沈一帆微微輕蹙了一下眉,平淡的音色中隱藏著幾分侷促:「要不,先吃飯吧,吃好了我們再談?」

    鄭穎聳聳肩表示ok。白肩紅裙在她的動作里抖落了無限風qíng。

    沈一帆隱忍地移開了眼神。

    旁邊一桌是兩家人正在聚餐,氣氛熱鬧。兩家的小娃娃緊挨在一起坐著,一男一女都是三四歲大的樣子,像兩個小麵團一樣,天真爛漫,玉雪可愛。

    鄭穎忍不住斜眼去瞄那兩個可愛的麵團寶寶。

    小男孩像是剛學會用筷子不久,夾起菜來小心翼翼地慢。他顫顫巍巍地夾了一塊ròu,顫顫巍巍地往小女孩碗裡送。小女孩笑眯眯地一口吃掉好吃的ròuròu,甜甜地說了聲:「謝謝哥哥!」小男孩用小短手費勁地撓著腦袋靦腆地笑。

    鄭穎簡直快被這有愛的畫面萌哭了。轉回頭想拉著沈一帆一起看,卻在定睛一瞬間驚成一隻呆bī。

    沈一帆看樣子居然也要夾ròu給她吃!

    然而從他生澀的動作上看,很明顯他從未扮演過伺候飯局的角色。他夾ròu夾得猶豫躑躅,幾乎有點尷尬。

    鄭穎連忙端起碗迎過去,和他yù送還休的筷子在半空相會,接下那兩根筷子中間的ròu塊。

    鄭穎端著碗,忽然就想到了剛剛那聲甜膩膩的謝謝哥哥。

    於是她笑了起來:「謝謝!」

    她謝過沈一帆,沒加哥哥兩個字。

    沈一帆迎視著她的笑容,停在半空的手微微一抖,筷子差點從手裡掉下去。

    在不尷不尬的氣氛中,鄭穎一口沒歇著,風捲殘雲地很快把每道菜都打掃得七七八八。

    和一個不扯蛋的人吃飯,除了吃還能gān什麼。

    吃得差不多時,沈一帆終於開了口。

    「等你拍完這部電影,我們就開始合作那部民國ip吧,你來做女一號,好嗎?」

    鄭穎咽下最後一口ròu,舔舔嘴唇。

    ――哦。原來是要談民國戲的事啊。

    沈一帆看著她濕潤的唇,睫毛輕輕一抖。

    鄭穎偏偏頭:「那部小說很好看,你如果真的想拍,應該能找到比我更有收視率號召力的合適人選。讓比我更好的人,更好的去演繹這個故事,才不rǔ這個故事的jīng彩。」鄭穎用自己的方式婉拒著,「我現在特別想拍打戲。」

    沈一帆默了一下,掏出手機,翻出某個頁面遞給鄭穎看。

    是鄭穎心愛的作者大大半夜不想尿頻和沈一帆的對話記錄。

    半夜不想尿頻大大說:「不是鄭穎做主演小說版權我不賣的。是,像您說的,我知道ip影視化對於一個作者的意義,但我寧願它失去意義也不想為了點版權費糟蹋我的小說。說實話我寫這本小說的時候,女主都是按照鄭穎穿旗袍的樣子寫的,所以如果不是鄭穎來演而由別人演,我接受不了。」

    鄭穎把手機還給沈一帆,有點激動地默默決定晚上回去給心愛的尿頻大大砸幾個深水炸彈去。

    沈一帆接過手機,看著她說:「作者要求非你不可。」

    鄭穎眉梢一挑:「非我不可?」

    沈一帆:「非你不可。」

    鄭穎:「作者大大的決定?」

    沈一帆有點幽幽地:「還有我。」

    鄭穎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空水杯放到桌上,她抹抹嘴巴,戲謔地一笑:「你以後投什麼戲都找我演嗎?」

    沈一帆看著她,回以沉默。沉默中,他的眼神好像在說,是的,有這個打算。

    鄭穎:「為什麼?」

    沈一帆以問代答:「你不想做出一番成績嗎?」

    鄭穎:「我想做出成績,但我想靠我自己,不是靠著哪個金主。」她頓一頓,終於把話說白了,「如果部部戲都是靠你,那是你的成績。」

    沈一帆點點頭,聲音裡帶了一絲啞:「是啊,我是想做出一番成績的,我希望能在我的人生歲月里留下點痕跡。你是我做出成績的最好人選,因為你身上有其他人所沒有的,越是在逆境中,越是堅韌的品質。」沈一帆看著鄭穎,一眨不眨,「我選擇你,與其說是成全你,不如說是想通過你成全我自己。」

    鄭穎聽著這番話,不知道心裡到底是番什麼樣的滋味。亂七八糟的好多qíng緒一起往外涌,涌得她暈頭轉向。

    「你的理由聽上去挺像是那麼回事的,中間似乎還熬了碗人生jī湯。但我總覺得你的說法有點牽qiáng,你不如直接說你看上我了!」鄭穎說得雲淡風輕,開玩笑似的戲謔著。

    沈一帆嗆了一下,嗆得臉都紅了一些。

    咳嗽過後,他說:「你不要多想,我和成墨陽不是一種人。我不是為了捧人才投戲,我只是為了捧戲來找合適的人。」

    鄭穎:「……哦。」

    你別多做,我就不多想。

    鄰座的兩個麵團娃娃甜甜地玩在一起,童稚的歡聲笑語一陣陣傳來。

    鄭穎忍不住分神聽著。

    忽然耳朵里穿透進沈一帆低沉和緩的聲音。

    「我能,跟你提個要求嗎?」

    鄭穎回了神。

    「只要不殺人不放火不賣小孩,提吧。」

    沈一帆看過來。鄭穎從他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絲凝重和緊張。

    她不由也跟著一起凝重和緊張起來。

    「我以前覺得人活著就是等死罷了,挺沒什麼意思的。我想我會有這樣的想法,可能是因為我從前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你這樣的人。」沈一帆幽幽地開口。低沉的嗓音,娓娓的輕語,讓他說的每個字都帶上了某種力道直敲到別人心上。鄭穎從來不知道這位看似寡言的少爺,這麼會說話,這麼有做演說家的潛質。「你……很有趣,很陽光,充滿活力,對再壞的境況也不絕望。我很想,能和這樣的你,成為比合作夥伴,比朋友,更近一步的關係……」

    鄭穎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的心在往上懸。

    「所以我想問問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做我的……」

    鄭穎覺得她的心已經懸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看著沈一帆。手腳似乎在一瞬里迅速發抖變涼。

    「……妹妹。」

    鄭穎懸在嗓子眼的心,一下掉落在地上,冒煙帶土的,砸出一個坑。

    鄰桌的兩個小麵團娃娃正玩得開心。小女孩一聲聲甜甜地叫著哥哥哥哥,童稚的聲音一下下往鄭穎的耳朵里扎。

    小男孩牽著小女孩的手,也甜甜地說:「你現在做我的妹妹,等咱們都長大了,你就做我的太太啦!」

    他天真的童言童語惹笑了兩家大人。

    鄭穎也跟著笑。

    但她在心裡說,傻孩子,別做夢了,她現在是你妹妹,等長大了還是你妹妹。誠祝天下有qíng人都終成兄妹哈哈哈。

    她聽到沈一帆喚著她。她回了神。沈一帆正專注地凝視著她。

    他似乎對她的笑容有點不解,疑惑而幾乎勇敢地,又問她一次:「可以嗎?」

    鄭穎看著他,心裡有個小人在吐槽。

    哈,神經病。我又不缺兄長愛。

    但她張嘴時說的是:「好啊,反正我又沒什麼損失!」她大咧咧地回答,挑挑眉梢開起玩笑,「還好我們年齡相仿,要不然我就得認gān爹了,哈哈哈。」

    沈一帆輕皺了眉:「我不是,有那種企圖的gān哥哥。」他的聲音低沉得幾乎有點發了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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