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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5:17:06 作者: 今燭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轉瞬即逝罷了。

    十八歲仿佛還在昨日,這五年過得更是飛快,在日復一日的更迭中,尹夏知常常想起他們在一起時的景象。

    會在修改病人治療方案時,想起斃掉她策劃案的溫寒聲。

    會在看到煙花綻放時,想起冒雪趕來,只為和她說一聲「新年快樂」的溫寒聲。

    會在滿月當空時,想起那封遲來的情書。

    感慨天之驕子如他,竟也偷偷注視著她許久。

    離開墓園時,小雨已經停了,溫寒聲抬步走在前面,尹夏知回過身,彎腰看向照片中的葉寧,「葉先生,謝謝你把他送回到我身邊。」

    微風拂過,百合花瓣上的一滴雨水滴落,像是回應。

    -

    「準備好了嗎?」

    休息室內,尹夏知將水杯放到溫寒聲面前,是他常喝的溫度,連空氣中都噴了公寓中常用的木質香。

    溫寒聲慢條斯理喝完半杯水,心情平復下來,他遞給尹夏知一個安心的眼神。

    「那我們開始吧。」

    緊張的倒是尹夏知,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半拉上窗簾,看著溫寒聲躺好,打開CD機,選了首輕揚的純音樂。

    高山流水的箏聲格外平心靜氣,尹夏知的聲音也輕柔,「平穩呼吸,放鬆心情,現在閉上眼睛。」

    ……

    在尹夏知的口令指引下,溫寒聲緩慢睡去。

    那場意外在夢中重現,葉寧打趣地交代遺言,他們被挾持到酒店大廳,溫寒聲開始抗拒,眉心緊皺起,放在身側的手攥成拳,呼吸變得急促。

    這次的夢與以往不同,溫寒聲能夠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

    他在兇徒提出交換人質時,不顧一切要葉寧先走。

    兇徒並不在意是誰,揮揮手讓人摁著葉寧走向酒店大門,葉寧不停掙扎,回頭看向他,眼中滿是擔憂和不解。

    溫寒聲如釋重負地垂下肩膀,隔著寬敞的大廳,注視著葉寧的背影。

    遠處的狙擊手在架槍,身旁的兇徒會斃命,夢境的走向有條不紊,銀色的子彈穿過半空,擊倒了兇徒。

    亡命之徒引起暴動,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葉寧。

    溫寒聲提前預料到他拔槍的動作,提早衝出去,擋在了葉寧身後。

    子彈沒入血肉,疼痛是無言的。

    溫寒聲看到葉寧飛奔而來,但他的身影愈加模糊。

    還記得在儲物間,葉寧開玩笑要他寫的遺言,溫寒聲將紙條塞到他手中,意識逐漸抽離,葉寧哭了,一個大男人哭得太狼狽了。

    溫寒聲始終覺得,這條命是虧欠葉寧的。

    這一刻,他心中的負疚終於消失,醫生不停按壓他的胸口,卻無力回天,夢境太真實,溫寒聲甚至能感受到鮮血湧出傷口,葉寧焦急的呼喊。

    他無法分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只記得那張紙條上寫下的話——不准忘記我,尹夏知。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葉寧要賽琳娜忘記他,開始新的生活。

    他卻想尹夏知永遠記得他。

    溫寒聲的意識變得沉重,再睜開眼時,是在葉寧的家中。

    巴黎春暖花開,他們一家三口在後院種花,葉寧喜歡嬌艷的紅玫瑰,被賽琳娜吐槽太俗氣,於是右邊的花圃種了向日葵,左邊種了玫瑰。

    他們在日落的院子裡吹風,葉寧倒了杯紅酒,捧杯之後,對著熔金的太陽說:「敬莫逆之交。」

    是啊,莫逆之交。

    身為中國人所信奉的外交情懷,被異國人鄙視,遭人非議,只有葉寧懂他。

    溫寒聲在國外的五年,在異國他鄉感受到的溫暖,全是來自葉寧。

    這讓他如何釋懷。

    「溫寒聲,你該走了。 」

    夢裡的葉寧向他道別,他的背後是綻放的玫瑰和向陽花,「要好好生活。」

    世界在明亮的光暈中前進,輕柔的女聲將他叫醒,溫寒聲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回神。

    尹夏知緊握著他的手,「還好嗎?」

    溫寒聲很輕地點了下頭,嘴唇動了動,語氣中頗有釋懷的意味。

    他說:「我終於能……完整地和他說一聲再見了。」

    作者有話說:

    應該最近兩章就完結吧~

    第67章 正文完

    再見到溫父, 是夏末一個稀鬆平常的夜晚。

    尹夏知提前下班,到外交司找溫寒聲一起回家,燥熱的天氣總讓人心浮氣躁, 才等了半小時, 她就無聊透頂, 手機也不想看,索性望著天邊發呆。

    黑色商務車停在樓前,鄭部長先下車, 另一側的身影逐漸映入眼帘。

    溫父的模樣與五年前並無差別, 歲月對這些相貌姣好的人格外憐惜, 他面容嚴肅, 唇邊沒有笑意, 鄭部長笑著問:「你們這父子關係什麼時候能緩和一下?非要兵戎相見啊。」

    這五年,溫寒聲沒有回過家,即便抵京出差, 也不著家門。

    回來快半年時間, 也只有每月的家宴回來,父子說不上一句話, 飯局結束, 溫寒聲就以工作為由匆匆離開。

    溫逢晚也不愛回來,家裡冷冰冰的,鄭部長笑他提前當孤寡老頭。

    溫父時常會在空蕩的客廳中,一遍又一遍擦拭相框,照片中的妻子笑容溫婉, 而他已經老去, 兩鬢的頭髮逐漸發白, 偶爾學生到訪, 陪他閒聊一陣。

    談及溫寒聲,那些學生滿是敬慕,「他可是外交司新聞部最年輕的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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