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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19:28 作者: 七小皇叔
「他不是你堂哥。」晁新打斷她。
「哦。」牌牌從善如流地糾正,「那個胖子。」
「抽他這種話,你跟誰學的?」
牌牌提溜著大眼,左右瞟瞟,沒說話。
晁新笑一聲:「睡吧,明天我們就回去了。」
牌牌還是不放心:「你跟我老師請假了嗎?我的作業怎麼辦呢?老師會不會以為我貪玩,你記得要幫我解釋一下呀。」
還有周子奇,不知道他會不會擔心……
有沒有可能移情別戀了。
她的手機被孫二賣給二手的了,回去以後有了新手機還要再一個一個加好友,她覺得好累呀。
想著想著,又睡過去了。
好幾天沒安眠的小朋友打著小呼,晁新望著她,她臉的輪廓其實和晁望很像,蒼白的,孱弱的,好像稍微不注意,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晁新守著她,像守著一個被塵封了很久的遺憾。
但這一次牌牌的好眠,也清楚明白地告訴她,有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了。
她當時是真的沒有能力挽救。
第98章
門被輕輕敲響,向挽從彭姠之房裡出來,站在門口問她:「睡了嗎?」
「嗯。」
「那我進去拿衣服,晚上同彭導住,你陪牌牌睡覺。」向挽悄聲說。
知道牌牌此時需要晁新,所以她很懂事地不過多打擾。好在賓館房型不多,彭姠之開的是標間,兩個人住也沒有不便。
但晁新叫住了她。
向挽抬頭,見晁新把門關上,走到走廊,說:「陪我站一會兒吧。」
她想起那次和向挽在天台,她第一次對向挽回憶自己的過去,那時候她站在城市的頂端,和向挽肩並肩,吹著幾十層高樓難以企及的風,望著城市華麗而徑直的天際線。
那時候她以為,自由觸手可及。
現在她依然和向挽站在一起,站在離她出生地不遠的小鎮的賓館裡,前面是水泥面的走廊,是一個簡陋的天井。
四四方方,一眼能望到頭。
「累不累?」她低聲問向挽。
向挽搖頭。其實有一點,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晁新的眉目,就總覺得看不夠。
原來這裡是生養她的地方,她的面龐和心臟都從鄉村的泥土裡誕生,然後生出了蓬勃的叛逆的靈魂。
她厭世,又笨拙地愛人,她在罪惡和醜陋里掙扎,一點一點探出指尖和手臂,她的身體很敏感,通常這意味著有一顆高敏的心臟,可她把這顆心臟粗糲地磨在泥堆里,然後收拾乾淨了,無比溫柔地愛著一個姑娘。
她忽然就理解了晁新一切迴避的根源。
「白天你說你帶了刀,是真的嗎?」晁新看著她,笑了笑。
「是真的,水果刀,車上的,我放兜里了。」
晁新淚痣一動,笑出聲,抬手碰了碰她的臉。
晁新想要親吻她時總是這樣,向挽發現了。
她正要說話,背後的門開了,彭姠之一邊擦頭一邊說:「你倆在門口說什麼呢?」
隔音有這麼差麼……向挽問:「你能聽見?」
「不光我,我估計隔壁的也能。」這門板一看就很薄。
「牌牌睡了?」她又問。
「嗯。」
「那要不把她抱我房間睡吧,你倆回房裡聊。」她看出來了,晁新和向挽今晚好像挺捨不得對方。
向挽心裡有點感動,其實今兒她一直在感動,感動於蘇唱的出手相助,也感動於此刻彭姠之完全不再排斥晁新,反倒開始體諒她的不容易。
「放心吧,要是她醒了,我去拍你倆門。」
彭姠之跟她倆說好,三人進屋輕手輕腳地把牌牌抱起來,換了房間。
再關上門,已經覺得骨頭縫裡都在發酸了,但晁新還是不想睡,向挽看出來了,於是只抱著睡衣,坐到她旁邊。
「不打算洗澡麼?」她的話語很溫柔。
「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兒還要開車呢。」
晁新睜著疲憊的眼,說:「我不敢睡。」
雖然考慮到蘇唱她們舟車勞頓,沒有趕去縣上,但晁新心裡還是不踏實,她對這個地方的不信任根深蒂固,以至於她根本不敢合眼。
向挽靠著她,把頭枕在她的肩膀,說:「那你跟我說說話。」
聊一聊,黑夜就過去了。
晁新伸手,摟住她纖瘦的腰身,輕輕地撫摸著,然後問:「你想聽我家裡的故事嗎?」
「可能會讓你不太舒服。」
「你說。」年輕的嗓音細細地停留在頸邊,像在守護一個夢。
而晁新要開啟一場噩夢,但只要向挽的呼吸在耳畔,她就覺得總能醒來。
「你可能聽到了,他叫我盼盼,其實我本來的名字叫晁盼。晁望,晁盼。」
聽起來好像很有希望。
「是盼望兒子的意思。」但晁新這麼說。
晁新是她自己改的,忘掉過去,開始新生活。
「我爸一直想要個兒子,但我媽生了兩個女兒,後來又懷了一次,但流了,流產的時候大概沒清乾淨,後面身體就一直不好,再懷也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