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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19:28 作者: 七小皇叔
「女的,是個姑娘。」向挽站到宿舍的落地窗前,看著裡面倒影出的自己的剪影。
「姑娘?」趙女士的嗓音很誇張,「用這個詞,年紀很小咯?」
她其實有一點替向挽高興,她很喜歡向挽,自作主張收作了乾女兒,但到底是有於舟在中間杵著,趙女士也總怕向挽尷尬,但這下好了,乖乖也有新喜歡的人了,那麼她就皆大歡喜了。
她趙青霞就是最後的贏家了呀,一下子四個女兒,喜歡都喜歡不過來的咯。
她甚至已經在暢想,吃年飯時,於舟的小舅媽再問一問這位美女是誰,她又可以趾高氣昂地說----我的第三個乾女兒,漂亮伐?
趙女士一點都不懷疑向挽喜歡的人漂亮,因為她琢磨出規律了,漂亮的姑娘總是扎堆的,有了一個兩個,那加入這個家庭的第三個肯定不會差。
「不是,她年紀不小了,33了。」向挽道。
趙女士「嘶」一聲。
「大了點不,乖乖?」
很委婉,畢竟趙女士也大兩歲了,沒有當年那麼一驚一乍了。
「比蘇唱還要大。」她用氣聲說,好像生怕被誰聽到去了。
向挽抿嘴柔柔地笑:「是比蘇唱還大些,乾娘不同意麼?」
「她人十分好,很順著我,很體貼人。不過我還未有應承她,只想著請您瞧一瞧,若是你覺著不好,我便不幹了。」
她伸出食指描摹窗戶里的人影。
趙女士瞭然於心地「哼」一聲,說是拒絕,好像還挺有餘地似的,但到最後語氣都含著笑,那分明是喜歡得不行了。
向挽這小姑娘,最會哄長輩開心了。
「昨兒我同牌牌聊,她們大抵是不回家過年的,我便想趁著大家有空,邀她來家裡吃個飯,見見長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向挽在這裡沒有父母,但偶然也有一點點隱約的儀式感。
「那既然她們不回家,來一趟也別光吃飯,住個一兩天也行的,我們嘛反正一直是小家過年,沒有什麼外人的。」趙女士說。
說完才想起來:「她叫牌牌啊?」
「她33了,你還這麼肉麻地喊她的?」
向挽一愣,忍俊不禁:「不是,她叫做晁新,日兆晁,新舊的新,牌牌是……她的女兒。」
「嘶……」趙女士又倒吸一口涼氣。
「有,有女兒?」她迅速開始頭腦風暴。
「離異啊?多大了?跟前夫的拉扯有沒有弄乾淨的,我跟你講,這種事很麻煩的。雖然很多人說離婚了就沒有關係了,但是有孩子呀乖乖,好多就拉拉扯扯的,畢竟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媽媽,到時候為了小朋友成長,兩邊要一起出去玩或者親子活動什麼的,你就是外人了呀,而且你也不好說什麼對伐?那也畢竟是爸爸媽媽呀。」
「再說我聽你的語氣,那小孩都懂事了對吧,後媽可是很不好當的啊,你要知冷知熱要對她比親閨女還要好的,不然人家說你刻薄她,街坊鄰居嘛也會說三道四的。太殷勤也不好,外人看著你這麼討好,那肯定是小三上位咯,於心有愧嘛。」
「我跟你講,你於叔叔那個老同事,五十了咧娶了個二十幾的後媽,比小兒子大不了幾歲的,他們單元就天天傳,說她早上六點鐘起來給小孩子煲湯,聽在親媽耳朵里又不舒服了,逢人就說這個後媽想取代她的位置。」
她搜腸刮肚地舉例,倒沒直說不認同,但就差把「再考慮」三個字寫下來給向挽傳真過去了。
向挽教養很好,沒有打斷她,等她說到口乾,去倒水時,才悠悠然一笑,柔聲道:「不是這樣,並非她親生的,是她姐姐的孩子。」
「哦姐姐呀,」趙女士喝一口水,「那姐姐去哪裡了?怎麼自己不帶的?」
「我……」
向挽也不知道。
趙女士嘰嘰喳喳說了一籮筐的話,對比向挽的安靜,將向挽對晁新單薄的了解襯得很可憐。
經歷了家人事無巨細的操心,向挽才意識到,其實有很多應該討論,卻從未提及過的事情。
在開始一段感情前,她似乎本應該像趙女士那樣,不厭其煩地問一問心裡的那個人。
----你的生活是怎麼一回事?你的過往是怎麼一回事?我和你在你生命中屬於什麼樣的階段?它是一個意外,還是命中注定的開場?
她還想問更多,譬如說,在晁新眼裡,有關於向挽的第一個「慢鏡頭」出現在哪裡。
在晁新耳朵里,有關於向挽的一句「畫外音」出現在哪裡。
向挽沒有經歷過戀愛,但她愛過人,愛過兩個,她知道當你放緩自己眼帘的開閉,把一個人微小的動作定格,拉長感受的時間和背景的光暈,那大概就意味著心動。
她也知道,當你望著一個人,腦海里不是現在,不是此時此刻,而是用好似穿過了時間荒漠的話語來與之相逢,那一刻,可以稱之為永遠。
她總覺得,自己和晁新的這一路,特別順理成章,特別水到渠成,但她不知道自己隱隱約約的不安究竟根植於哪裡。
大概是源於不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