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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18:42 作者: 花花了
洗到一半,她忽然想到自己沒辦法晾曬床單。
因為不能出門。
她不敢出去。
鹿微微看著水盆里的倒影……
她像陰溝里的一條落水狗,狼狽又卑微的藏在暗影里潛行,唯恐被人揪住尾巴,再迎來一頓暴打。
痛苦的情緒難以抑制。
手裡使勁絞著布料,指關節勒得發白,她終於還是沒忍住,抱起濕漉漉的床單開始大哭----
沒人看見,沒人聽見,昏天暗地的發泄一場,才後知後覺想起洗衣機有烘乾功能。
真像個傻子。
她流下的眼淚毫無價值,只顯得她愚蠢又可笑。
鹿微微哭累了。
她在洗衣機前蹲下,失神的凝視裡面那個旋轉不停的世界,大腦已然泛空,眼眶變得乾澀,她多麼希望這一切快結束……
……
翌日,又是新的一天。
新聞發酵得更加厲害,全網都在抨擊討伐。
她不見蹤影,大眾的怒火便燒向撫養她的舅舅和舅媽,舅舅不得不請假回家,表弟暫時去了鄉下外婆家,舅媽每日緊閉門窗忍受記者的一輪輪轟炸。
然而發生的這些,鹿微微並不知道,因為林琛不許她接觸手機和電腦,他隔絕了鹿微微與外界的所有聯繫。
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並沒有讓她覺得好過多少,反而因為見不得光,她一天比一天壓抑。
有時,她會產生自暴自棄的念頭----放棄吧,你一無是處,做不到和全世界為敵,你做不到……
可一旦決定放棄,腦海中就會浮現爸爸的臉,她想要狠扇自己一耳光----鹿微微,你沒有良心!
那個男人養育了你,摘星捧月將世上所有美好的東西給了你,你卻要放棄!
鹿微微日日受煎熬。
……夜晚,她從夢魘中驚醒,聽到房門外有腳步聲逐漸逼近,渾身不禁繃緊。
林琛打開房門,見鹿微微睜著眼睛坐在床上,有點意外。
他打量鹿微微的神情,問她:「是剛醒,還是一直沒睡?」
鹿微微已經放鬆下來,「做了個夢,剛醒。」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林琛說道,「正好需要出門一趟。」
出門?現在?
鹿微微看向床頭的時鐘:凌晨一點十分。
「我們去哪兒?」她下床穿鞋,麻利的將頭髮紮起來,手機鑰匙一股腦兒裝進包包。
她把林琛的每句話都當成必須執行的指令。
林琛走到房門外等她換衣服,淡淡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查案嗎?現在案子來了。」
鹿微微手裡的動作一滯,隨後默默加快了速度……
第26章 怎麼打算的
鹿微微跟著林琛,來到一處老舊的小區。
一輛警車停在樓棟單元門口,車裡的人正低聲講電話,警燈無聲的交錯閃爍,在黑夜中格外刺眼。
這裡沒有穿梭不停的警員,也沒有圍觀議論的群眾。與影視劇里的喧譁熱鬧截然相反,這裡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靜謐。
鹿微微的手心發潮,除了緊張,更多的是激動。
說起來可能對死者有點不敬,但她一直以來真的很期待……想要進入案發現場,像一名優秀的檢察官,從蛛絲馬跡中尋找線索。
林琛帶她上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過招呼,那名警員沒有阻攔他們。
樓道里沒有燈,陰暗逼仄,角落堆積著廢舊紙箱和雜物,腐臭的氣味引人作嘔。
越往上走,氣味越重。
五層的住戶大敞著門,門口圍了一小圈黑黃相間的警戒線,此時,空氣中瀰漫的氣味已經不僅僅是惡臭能形容的了……
鹿微微下意識屏住呼吸,心裡知道,就是這兒了。
一個穿著法醫大褂的男人走出來,高大的身形立在燈下,昏黃的燈光籠罩,他鬢角的斑白尤其顯眼。
林琛打了聲招呼,對男人介紹道:「這是我妹妹,這幾天你帶帶她,熟悉下現場。」
而後又對鹿微微說:「這是陳衍,原來市警署技術科的法醫,現在離職單幹,自己開了家鑑定所,警署的法醫忙不開的時候,他也會過來幫忙。」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當然,是收費的。」
鹿微微:「……」
被稱呼為陳衍的男人將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張三十來歲的臉,清瘦,乾淨,嘴角的笑紋略深。
他將鹿微微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笑著看向林琛:「這真是你妹妹?」
鹿微微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林琛不置可否,往屋裡望了望,問:「你這邊完事沒有?」
「嗯,完事了……等明早清潔人員過來,外面的警戒條就能撤了。」陳衍遞給他們兩包東西,又道,「你想讓她適應現場,先從拍照開始學吧。」
林琛接到手裡,分給鹿微微一包。
鹿微微撕開包裝袋,發現裡面是一次性的鞋套、手套、口罩。
她認認真真戴上這些東西。
陳衍帶他們進屋,邊走邊說:「門窗沒有強行撬開的痕跡,已經確定是意外事故,屍體腐爛的程度很嚴重,一會兒注意腳下,避免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