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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14:20 作者: 一碗麻辣燙
    「傅卿言以前和現在完全是兩個人, 他那個時候喜歡體育、愛打球、打遊戲,經常翹課出去玩。因為長得帥、性格好在學校特別受女生的青睞,反正你心裡能想到的形容樂觀、積極的詞,放在他身上都合適。」

    看著因追憶往昔,而變得溫和起來的周深,她忍不住在腦袋裡幻想一個陽光開朗的少爺,可是怎麼想都覺得彆扭、不合適,上一次見他笑是在噴泉池旁邊,笑容很淺、很淺。

    「他不喜歡學習,總想出去玩,成績一直不好不壞的樣子。他爸媽覺得就這樣不行,在咱們國家,孩子一直是父母吹牛逼的工具。」

    「方便帶出去吹牛、炫耀,傅家就開始給他請家教,不許他到處跑,連我都被牽連了。」

    「前幾個家教都是快退休的老師,他故意不給人面子,搞得家裡雞飛狗跳。後來,一個在讀女大學生上門應聘,她叫杜希,學習很好,人也很漂亮。」

    說到這,周深突然笑了,低著頭笑容里有幾分遺憾和無奈,一種淡淡的悲傷傳到她這邊。

    「聽說他換了個年輕漂亮的家教,我們幾個都跑去湊熱鬧,杜希性格很好,年齡差距也不大,一來二去倒是熟稔了,玩著學著就把成績提上去了。」

    「後來,傅卿言和我說,他對杜希有意思,因為他覺得杜希也喜歡他。青春期嘛,你懂得。」

    「經常待在一起難免會擦出火花,我當時也沒覺得奇怪,因為杜希看上去和我們差不多大,不過就是姐弟倆而已,還把故意這件抖給其他幾個兄弟,導致傅卿言被大家群嘲了一陣子。」

    「本以為,他們倆能順利的談一場戀愛,結果他還沒告白,我們……」

    說到這,他的表情突然變了,咬著牙義憤填膺的握住方向盤,像是想和人打一架的樣子,余曼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給他一點安慰,但又做不出來這種事。

    「杜希生日那天,我們集體翹課,陪他到商場給選禮物,哥幾個起鬨,說他如果有膽子告白,我們就集資給他買輛哈雷。」

    「他當然也不服輸,擰著脖子說晚上就要脫離單身狗的隊伍,氣死我們這些人。結果,我們才從商場走出來,就看見杜希小鳥依人的挽著一個中年男人,那個男人你昨晚才見過,就是傅卿言的親生父親。」

    「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本能的自我安慰說是誤會,結果下一秒那兩個差了二三十歲的人,在車裡接吻了。我還記得蛋糕落在地上的樣子,以及傅卿言捏著拳頭絕望的眼神。」

    余曼做夢也沒想到故事會往這個方向發展,驚訝的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回家之後,他說想換個家教,他媽媽也沒多想,第二天給他換了個中年教師,從那天起,傅卿言就不會笑了,永遠都是面無表情。」

    講到這,周深轉過來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驚訝不知所措的樣子,不免有些想笑,但又勾不起嘴角。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傅卿言沒把這件事告訴他媽媽?是不是以為他是害怕傷害杜希。」

    「額,我覺得他是為難吧,這種事以他的身份,應該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話音剛落,她見周深突然笑了,不太真誠、滿是嘲諷,像是在笑她蠢。

    「不是為難,是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傅宏伯喜歡拈花惹草、玩女人。對他媽媽來說,不在乎丈夫今晚睡在哪個女人的床上,只要不弄出私生子威脅他們母子倆的地位就夠了。」

    「所以,就算傅卿言說了,她媽媽也未必會當回事。」

    「之後,杜希就從我們的世界消失了,大概過了半年,她在一個下雨的黃昏找到我們聚會的酒吧包廂,第一眼我都沒認出她,因為變化太大了。」

    「她那天穿著病號服,臉色白得嚇人,身上還在滴水,頭髮披在肩上,像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女鬼。」

    「她進來二話沒說就跪下去,求他幫忙勸夫人放過她的家人。我們才知道,她面色發白是因為剛流產。」

    「傅卿言當時整個人都是蒙的,反應過來後,讓我們把人送回醫院,沒說答應,也沒直接拒絕。杜希就以為他是不答應,義無反顧的跑上天台。」

    說到這,他又停了下來,皺著眉頭目光深遠的盯著她。

    「余曼,你見過屍體嗎?」

    不用想,她也猜得接下來的事,杜希死了,死在他們這些年輕人面前。

    「我…我見過。」

    對她的話,周深顯然是不相信,輕輕揮了揮手,扯著嘴角苦笑,繼續剛才的話題。

    「我們幾個都看見了,上一秒活生生的人,下一秒躺在血水裡,大雨把鮮血衝進下水道,露出那張被壓扁的臉。整整一個星期,我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傅卿言也是。」

    「他一個星期不吃不喝,最後休克被送到醫院,他爸媽以為他是因為看見屍體受了刺激,決定送他出國留學,順便散散心。我當時也被這件事打擊到了,就陪他一起去了。」

    「還好我當初一起去了,不然以他當時的狀態,保不齊就成了個癮君子。他天天失眠,經常夢見杜希,夢見她那張血肉模糊、扭曲的臉,我給他找了心理醫生,但他什麼都不說,也不接受心理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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