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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前些日子打來，是想……」程素試探問。

    小玉羞愧的低下頭，道：「家裡沒錢，只能省著過，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天天吃青菜哪來的營養？念念是遺腹子，自小就身體不好，她很乖很懂事，知道家裡日子難過，也不會纏著要吃的，有時候我看到她眼巴巴的看著人家吃糖舔嘴唇時，我心裡就覺得特別難過！」

    「前陣子，她在學校里暈了，說是營養不養，然後又發起了高燒，幾天都不退，只能住醫院裡。但家裡，實在是沒錢了，我也不知道找誰借，只能想到泰國……對不起，我實在是……」小玉十分難堪，道：「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嫂子別這麼說，你打過來，也沒有留話，我們也不知道是誰。你應該早點說的，也不用這麼窘迫！」程素說道。

    小玉苦笑一聲：「叨煩你們的也夠多了，哪好意思！」

    「那也不能讓孩子苦著啊！」程素道：「那後來住院，你是從哪來的錢？」

    小玉臉色微變，低下頭，不說話，一手搭著另一手，摩挲著。

    程素心裡覺得不太妙：「嫂子你……」

    「我，我賣了兩次血！」小玉好半晌才吶吶地道。

    程素臉色唰的變了，道：「嫂子你真是糊塗，血是人的根本，哪能賣。你要是都倒下了，那孩子和老人怎麼辦？」難怪她也這麼瘦弱，臉色這麼白，能撐著，也是極限了。

    小玉雙手捂著臉，眼淚從那髒黑的手指fèng滲出來，嗚咽道：「我沒辦法，我沒辦法了！」

    程素嘴裡責備的話，都吞了下去，抬起頭，看到齊泰國站在那邊，在心裡嘆了一聲。

    人到了絕境，為了活著，什麼干不出來？

    這年代，沒有錢，卻又迫著要用錢，找不到來錢途徑，十有八九，走賣血的一條路了，小玉如是，當初陳守望亦如是。

    「嫂子，以後不要這樣了，錢再重要，也比不上人，人才是基本。真的急需錢，你可以找我們。」程素問道：「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工呢？」

    「我，我去跟人挖了幾天礦。」小玉回道。

    程素一怔，挖礦，一個女人，咋能做，要是發生礦難，那這家就真的絕望了！

    ☆、第1069章 苦誰都不能苦孩子

    小玉看著程素和念念說話，兩人也不知說了什麼，念念咯咯的笑，蒼白的小臉也有了點血色，不禁也勾了勾唇。

    「泰國，你娶了門好媳婦！」小玉看向齊泰國，說道：「她很好，以後肯定也會是個好母親。」

    齊泰國看過去，見程素笑容真切，便點了點頭，道：「她對小朋友，還是挺用心的。」

    不管是念念，還是大姐家的小雲，還是大河的燦燦等等，她都表現得很喜歡。

    大人好不好，就看孩子們是否喜歡她，孩子們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齊泰國很榮幸，也為擁有她而驕傲。

    「你成家了，你鄭大哥，也可以放心了！」小玉說了一句。

    齊泰國笑容微斂，看著她道：「這些年，苦了你了！」

    她熬得辛苦，明明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但因為操勞，臉上早早就爬上了皺紋，看上去，就跟四十出頭的樣子，這都是日子過得苦的。

    她一個女人，撐起一個家，太艱難了！

    齊泰國心裡發酸，又想起了那個高大的身影。

    「苦是苦，但再熬個幾年，也就能出頭了。」小玉微微一笑，道：「等以後小斌考上大學，就有出息了，我也能有臉去見老鄭了！」

    「嫂子！」齊泰國喉頭髮哽。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們來，有心了。這醫藥費，以後，我會還你的！」小玉笑笑：「雖然不知道能還上的日子是多久！」

    「那個不急！」齊泰國忙道。

    「嗯，謝謝你們，天都黑了，路上不好走，你們快回去吧！」小玉說道。

    齊泰國點了點頭：「明天我們再來看望念念！」

    「不用過來了，醫生也說沒啥大問題，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齊泰國不置可否。

    叫上程素，小玉將他們送出病房去，程素又從包里掏出三張大團結，塞到小玉手裡：「嫂子，這點錢，你拿著，給孩子買點好吃的補補，她太瘦了！」

    「這怎麼能，你們已經幫我墊付了醫藥費了！」小玉連忙推辭。

    「嫂子，你就拿著吧！」齊泰國說道：「苦了誰，都不能苦了孩子。他們需要營養，尤其念念，她自小就身體不好，要是不補一補，將來怎麼長身體？我看她比同齡孩子都要小。」

    「是啊！嫂子你不要有壓力，就當是我們給孩子的一點心意。」程素笑著道：「你告訴她，將來等她有出息了，我們等著她來孝敬我們呢！」

    她不說鄭排長的事，不說報恩什麼的，只說孩子，其實誰都知道這錢是為什麼而給，但她不說，就都給大家留了臉子情。

    你不會覺得我在挾恩求錢。

    你不會覺得我是在用錢報恩，只因為你的夫用生命成就了我們。

    小玉捏著錢，別開臉去，擦了一下眼角，道：「我欠你們的太多了！」

    「嫂子，別說這種話，要不是……」齊泰國咬牙，道：「小斌和念念，我就跟看待親孩子一樣，以後有什麼困難了，你也別遮遮掩掩的，只管來找我們，能幫的我們都會幫上一把！」

    「對啊！」程素也附和。

    小玉點點頭，笑著將他們送出去。

    ☆、第1070章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回家的路上，齊泰國一聲不吭，唇一直抿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心裡難受麼？」程素坐在自行車的后座，摟著他的腰，探頭去問。

    齊泰國胡亂的點點頭。

    「我以為做得足夠了，但原來還是不夠，孩子弄成這樣，三天兩頭住醫院，這要是鄭排長知道，得怎麼怪我？」齊泰國自責地道。

    「你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程素說道：「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日子雖然艱難，但他們都還算齊齊整整的。如果沒有你支援，他們估計早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還是不夠！」

    「這也沒有夠不夠的說法，我們要幫助人，肯定得要量力而行，你一個月津貼就那麼多，能給出去多少？你也有家庭責任。」程素淡淡的道：「戰場上犧牲，這固然很悲慘，但你們奔赴戰場，不就是有了這心理準備麼？」

    齊泰國不說話，雙手緊緊的抓著自行車把頭。

    「我們感激鄭排長，所以會盡所能去照顧好他的家眷，但也只能盡所能，並不是當此為責任。泰國，生而為人，我們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負責，不能只依靠別人。」

    「知道，我就是心裡難過。」齊泰國悶悶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