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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貴祥和小玉結婚後，很快就有了個兒子，他們去打越戰那會，小玉肚子裡又懷了一個。

    「那個年代，還沒有計劃生育，所以出發的時候，小玉的肚子都挺起來了！」齊泰國淡淡地道：「打越戰……」

    他唇一抿，竟有點說不下去，怎麼說，說因為他的意氣用事，所以害得排長給他吃了一梭子子彈，最後陣亡了？

    齊泰國捶了一下胸口，看著帳頂，道：「我那時，太年輕了，血氣方剛，也太自以為是了，一昧只像頭牛犢子的往前沖，不管不顧。看到兄弟們一個個的倒下來了，心裡憤恨，心裡不服，奔著犧牲的情緒，就衝上去了。有個未死透的老兵向我打來一梭子子彈，是排長撲倒了我。」

    程素心上一緊，眼圈發紅，她沒想到，會是這樣。

    齊泰國眼裡也蓄了淚，道：「是鄭排長給我護著了我的後背，用他的命。」

    「泰國……」程素抓住他的手，道：「別說了！」

    故事太傷人，每提一次，都是在剜心。

    「排長臨死之前，還對我說：國小子，你這刺頭，以後可不能隨便露出中空後背了，可沒有多少人能護著你後背了！」齊泰國眼角流出一滴淚，道：「從那以後，我就發誓，再不能讓幫我護著後背的戰友兄弟犧牲。」

    程素付下身子，緊緊地抱著他的頭，讓他在自己的脖子棲息。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齊泰國的淚恣意的流，一直流，多少年了，至今想起，他仍然心有懊悔，不敢和人說，不敢承認自己的失敗魯莽。

    因為他，丟了一個優秀軍人的命。

    而他的今天，是排長用命換來的，是鄭貴祥用生命成就了齊泰國。

    ☆、第1054章 前排長的遺孀

    齊泰國無聲的哭，眼淚全落在了程素的脖子裡，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他傷心，更多的是懊悔，如果不是他，鄭貴祥也許就不會死了。

    程素抱住他，一下一下的拍著他安慰。

    「排長的骨灰，是我親自捧回去鄭家安裝的。你知道嗎，小玉挺著個大肚子平靜的接過骨灰缸的時候，我恨不得死的是我。」齊泰國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心如刀割。

    程素的手一顫，沒有說話，幸好他沒事。

    「排長是鄭家的頂樑柱，他沒的時候，長子才三歲，還有個遺腹子，是個丫頭。」齊泰國說道：「一屋子的孤兒寡母，你說，怎麼辦？」

    「那現在他們都多大了？」

    「參加越戰是在十年前，現在都十三歲了，小的也十歲了。」齊泰國漸漸地平靜下來，道：「排長犧牲，撫恤金是有的，但也不多，他們家孤兒寡母的，日子過得艱難。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接濟他們。」

    程素立刻就想到他每月的津貼都沒交齊，問：「你每月從津貼撥出去點？」

    「被你發現了！」齊泰國立刻緊張地道：「排長救了我的命，人命如山，多少錢都換不來，我給接濟，只是想讓他身下的孩子都好過點！」

    「我沒怪你。」程素搖搖頭：「你應該和我說的，我還以為你拿去幹什麼呢！」

    「從前你把錢看得挺緊的，我怕和你說了，你會不高興！」齊泰國道。

    「真是個傻子，你不問我，又怎麼會知道我心裡真正的想法？」程素嗔道。

    「是我的錯！」

    「所以，上次在醫院華玲看到的，就是小玉？」程素再問。

    齊泰國點點頭，道：「她的女兒，叫念念，因為肺炎住院了，他們家的環境又是那樣，還要兩個老人，一時醫藥費不夠了，便找到我。」

    原來如此。

    程素心上的疑問全部落了下來。

    「對不起，我還疑心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程素一臉誠懇地道歉。

    「我怎麼會，我記得我是軍人，尤其又有陳守望這樣的反面教材在，更不會在外頭胡來。」齊泰國失笑，道：「你有疑心也是正常的。換了是我，我也會覺得奇怪，也會希望你把心事都告訴我。所以，也有我的不對，我們夫妻一體，我應該早早就和你說的。」

    他言語裡無不帶著暗示。

    程素唇角勾了一下，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秘密。

    齊泰國有點失望，還是不肯說，什麼時候，她才願意說呢？

    「那你說，昨晚那個電話，會不會就是小玉打過來找你的？會不會有什麼事？」程素道。

    「誰知道呢？如果真的有緊要事，還會打來的吧？」

    程素卻想到她的遲疑，搖頭道：「我看未必，看她挺遲疑的，估計也不好意思開口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咋的。你找個聯繫，問一下比較好！」

    齊泰國想了想，便嗯了一聲。

    「要不，我們抽個時間去探望他們一下吧？」程素道：「到底是你前排長的遺孀。」

    「好！」

    兩人沉默半晌，程素突然道：「這麼說，這小玉，也是你的初戀嘍？」

    齊泰國：「……」

    ☆、第1055章 慰問傷者

    兩人把話說開了，倒都覺得輕鬆了，齊泰國是覺得多年來的愧疚得到了紓解，而程素，則是把心裡的存疑都解開了。

    事實也一如她所想的那樣，齊泰國沒有騙她，她的信任是對的，他沒有令她失望。

    兩人說好抽個時間去探望小玉一家，就岔開了這個話題，重新說到分裂份子這事上面，程素又說起了最近的治安，還有大院某個家屬發生被搶，而自己的同學也被劫殺的事來。

    齊泰國眉頭緊擰，道：「這治安確實比從前不好，你出入也要小心點，真要遇著這樣的事，財物什麼的都不要，只要保住自己就行。」

    程素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錢財身外物，什麼都比不上生命，不過是一時感慨而已。

    「蔣晴他們一行，離開了嗎？」程素問了一句。

    齊泰國回道：「現在還在醫院裡，出了這樣的事，應該也待不下去了吧？」畢竟這一行里，有高書記那樣的人物呢，這樣的人最是惜命，哪會拖著不走？

    但齊泰國沒想到，還真有人賴著不走。

    聽到頂頭上司營長說要去慰問這高書記和受傷的蔣晴時，齊泰國的臉都綠了。

    「何營長，咱們和高書記等人也沒什麼交集，這還要慰問？」齊泰國的臉色十分不善：「再說了，他們不是應該要走了嗎？」

    他當兵這麼久了，還真沒想過，要慰問這營救的人質同胞的。

    「你作為這次任務的總指揮，而這次營救的對象，其中受傷的又是蔣司令的千金，於情於理，都應該前去慰問一番！」何營長看著齊泰國道：「齊泰國同志，我知道你不喜這樣的人情應酬，但有時候，一條腸子走到黑，未必就是好事，適時變通，也是應該的。自古還有軍民一家親這樣的說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