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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1:49 作者: 江子越
    他約摸是真的很累,位置選在昏暗的角落,手臂撐著臉,眼皮困頓地耷拉半垂,頹喪慵懶,分明是不自知的姿態,卻仍舊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吸引著周邊的女人,舉著酒杯,掛著笑,娉娉婷婷走到他跟前,問道:「蔣總,你身邊位置有人嗎?」

    蔣池州依舊是那副睡眠不足的臉,聞言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渾身上下儘是敷衍,哪裡還能看出他從前狎猊帶笑的模樣,他左手豎起,示意女人別再靠近,聲音尚未醒透,道:「有主了,你另找位置吧。」

    阮軟適時合上門,砰地一聲,房內眾人的視線一律望了過來。

    蔣池州眼睫上翹,離他最近的那人仿佛能看見他眼裡冰川化凍,春風輕拂,漫山遍野開滿了花。

    那人看見蔣池州張開手,整個人眨眼間柔和得不像話,低沉嗓音中夾雜若有似無的撒嬌,朝著門口的小姑娘道:「寶貝兒,過來我抱抱。」

    阮軟抿了抿嘴,頂著十幾道打量的目光,走至蔣池州面前,隨之順勢被他抱了滿懷。

    方才所見那一幕,以及那個聽了許久還是礙耳的稱呼,點燃了阮軟中樞系統的引線,火星沿著神經燒遍全身,阮軟瞬間爆發出無盡的勇氣,她從蔣池州懷裡探出手,當著眾人的面,一把捏住了他嘴巴,冷淡的音色蘊含著瞧不見的火:「不許喊我寶貝兒。」

    蔣池州明顯愣住,意識到她因何生氣的緣由,唇線一點點往上揚,他湊上前,幾乎要吻上阮軟的耳廓:「那你想聽我叫你什麼?親愛的?媳婦兒?」

    「還是,」他低低笑了一下,「老婆?」

    阮軟聽得半邊身體都麻了,論調情段位,百八十個她也不是蔣池州對手,只能仗著一貫的面無表情,以掩蓋通紅的耳朵。

    「蔣哥,不介紹一下?」周圍有人起鬨。

    不等蔣池州回答,鍾遙就塞了瓶酒進那人手裡,恨鐵不成鋼道:「這還需要介紹?沒看見人家小情侶膩歪著,哪裡還能注意到你們,喝酒喝酒。」

    氣氛熱鬧起來,阮軟卻覺得角落很安靜,安靜到蔣池州在她耳邊說出的每一個字,均能清晰無誤地傳入她內心深處:「沒愛上你前,我做錯許多事,我不為自己辯白,你有權生氣介意,我知錯認錯。我從現在開始改,你不喜歡什麼,我通通改了,好不好?」

    他喊她,纏綿膩人的語調,把她的名字喊得百轉千回「軟軟,好不好?」

    良久沉默後,阮軟小幅度頂了頂他胸膛。

    蔣池州抱得她更緊,很輕很輕地,鬆了口氣。

    來了不由分說先鬧場彆扭,阮軟再見蔣池州那些同事,後知後覺有幾分羞赧。

    一桌全是酒,阮軟的飲品得另點,蔣池州邊理順她長發,邊湊近她耳邊問:「想喝點什麼?」

    阮軟臉熱得慌,就點了杯的薄荷冰塊蘇打水。

    先前和蔣池州搭訕的女人紅唇微勾,笑道:「果然還是個孩子啊,不會喝酒?」

    阮軟心口梗了梗,敏銳覺察到女人的不善。

    「沒辦法,」蔣池州猶帶著笑,目光卻緩緩冷了下來,「她在我心裡,無論多少歲都是小孩。小孩嘛,喝什麼酒,喝了我倒心疼」

    那女人笑容僵在嘴角,鍾遙見情勢不好,忙岔開話題,舉起酒杯:「來來來,走一個,以後新生活新開始,麻煩各位多擔待了。」

    旁人也連忙應和,推搡著女人舉杯,她復又看了蔣池州一眼,見他半分眼神都未曾給予,只好強忍住不甘,端酒碰杯。

    阮軟不知道哪來的衝動,壓制她的理智,慫恿著她,她端起薄荷冰水,唇肉貼及杯壁便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全部喝完。

    薄荷的清涼,冰塊的冰冷,雙倍的冷意直達頭頂,她微蹙著眉,將嘴裡最後一口冰水咽下。

    迎著那個女人的視線,阮軟忍著羞意,一把將蔣池州推坐下,她跨坐在蔣池州大腿,雙手摟住他後頸,冰涼的唇瓣貼了上去。

    她整個口腔都是冷的,舌尖尤甚,蔣池州先是被她冰得一個激靈,怔愣中,她的舌尖,怯怯地舔了他一下,隨後堅定地探了進來。

    她讀書時肯定是個好學生,天賦極佳,把他所教的技術均學得透徹,饒是第一次主動有些緊張無措,可那含羞帶怯的撩撥,一如她本人,總是容易讓蔣池州失控,很快蔣池州便被她撩起了火,手臂牢牢勒過她的後腰,呼吸一沉,反客為主地掠奪她的氣息。

    吻至最後,嘴裡的溫度,由冰冷逐漸轉為炙熱,交纏的呼吸仿佛勾著火。

    蔣池州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停下的,只記得那一秒,她伏在他肩頭小聲喘息著,語調再不復平淡,情潮迷醉中帶著幾分懵懂的疑惑,同他說:

    「蔣池州,我好像吃醋了。」

    *

    蔣池州全程不在狀態,到最後每個人都喝高了,耍酒瘋的有,抱著身邊人酣睡的也有,鍾遙看了眼他牙關直咬的下頜線,憋著笑,說不用你陪,想去哪去哪。

    聲色雖說是他的地盤,終歸算是外面,蔣池州只能再三克制,舍遠求近,領著阮軟到了他在聲色的私人房間。

    門輕聲合上,發出悶悶一聲響,而在那響動聲中,蔣池州火熱的吻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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