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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1:49 作者: 江子越
    被窩中似是沾染了蔣池州身上特有的木系尾調,尤帶有男性的荷爾蒙,一寸寸侵襲,將她包圍。

    思緒回到清醒前最後一刻,阮軟咬住下唇,滿是懊悔,像是沒料到自己居然連看棋譜都能睡著。

    然而再懊悔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阮軟撫平衣服睡出的褶皺,緊張得連燈都忘了開,摸黑走到門口,擰開了門把。

    客廳里仍在談論的兩人,不約而同停了聲音,視線從文件上抽離,望了過來。

    阮軟臉皮倏然一熱。

    餘光瞥見牆上的掛鍾,時針正筆直地指在七的方位。

    「小豬,睡得好嗎?」先開口的是蔣池州,他半躺在沙發里,側過身,眼睛裡閃爍著戲謔。

    阮軟臉上掛不住,尤其一旁還有鍾遙在看熱鬧,她雙頰血色更深,借著轉身的時機,隱晦地朝蔣池州皺了皺鼻子。

    蔣池州啞然失笑,聲音隔著扇門依舊顯得那麼欠揍:「小豬,洗完臉快出來吃飯。」

    鍾遙看得嘆為觀止,豎起大拇指:「奇女子也。」居然能忍受州州的惡劣性格。

    阮軟洗過臉後,便沒那麼不好意思了。

    鍾遙大爺似的坐在餐桌旁,享受蔣池州幾百年難得一次的服務。

    阮軟不學他,拿出碗筷一一擺好,模樣格外乖巧聽話,鍾遙嘴裡不住感嘆:「多好的姑娘啊,怎麼就看上州州了呢?」

    蔣池州端著熱湯放下,一把將隔熱手套甩他面前:「再多說一句,今晚就別想吃飯了。」

    阮軟眼珠子左右轉動,抿著笑看他們鬥嘴。

    鍾遙自討沒趣,安靜閉了嘴,見蔣池州又是夾菜又是遞紙巾,暗嘆一句單身狗沒人權,無奈,只好自力更生給自己舀了碗湯。

    湯水剛入喉,他就忍不住皺緊眉,臉部肌肉誇張擠成一團:「這哪家外賣啊?味道怎麼這麼奇怪?」

    阮軟吞下蔣池州投餵的蝦球,遲疑道:「不好吃嗎?」

    「怎麼可能……」湯底味道詭異,鍾遙感覺自己仿佛剛從人間煉獄艱難逃生回來,忽然耳邊一聲清脆響,蔣池州放下湯勺,斜睨過來的眼神涼涼的。

    鍾遙無端背後發寒,硬生生把接下去的話咽了回去,咬牙切齒地改口道,「怎麼可能不好吃,是好吃,太好吃了。」

    話說到最後,鍾遙猛地捂住嘴,竟是一副好吃得要哭的樣子。

    傻子才看不出來他心口不一,阮軟臊紅了臉,訕訕道:「我照著食譜學的,可能沒做好,不好吃就別勉強了。」

    她說著站起身,伸出手,想把湯端走。

    蔣池州止住她的動作,手指捏著湯勺,又往鍾遙碗裡添了一勺,滿滿當當的湯水在燈下晃著波光,他對阮軟說:「你別管他,他國外垃圾食品吃多了,犯矯情。」

    他面不改色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表情絲毫未變,仿佛喝的是白開水。

    鍾遙睜大眼,感覺自己仿佛是被羞辱了,不禁憤憤暗道,我回國果然是來找虐的。

    因為這盆牛腩番茄湯的存在,吃飯的時光顯得漫長起來。

    飯畢,剛放下碗筷,客廳里蔣池州的手機像掐著點似的鈴聲大作。

    他手裡管著間聲色會所,如今又多了鍾遙的事情,突然就顯得繁忙起來,拿起手機,走到陽台外接了。

    鍾遙探頭往外看了看,壓低了嗓門:「對不住啊,我不知道那是你親手做的。」

    阮軟見他吃得艱難,本就心懷愧疚,立即搖搖頭說:「是我該說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地難吃。」

    而蔣池州為了安慰她,居然面不改色地連灌了兩大碗。

    鍾遙眯著眼睛,笑得有幾分揶揄:「州州簡直用生命在寵你啊。」

    有些事心裡預想是一回事,鍾遙坦然說破是另一回事,阮軟登時嗆了一口,迭聲咳嗽,臉都紅了。

    距離隔得遠,蔣池州說話的聲音聽不真切,同樣,他們在餐桌說些什麼,照理蔣池州也聽不見。

    鍾遙斂了神色,他沒了笑容時才有些逼人的冷厲氣場,一眨不眨看人的時候,總容易讓對方繃緊神經。

    「你對州州來說很重要,」他開了口,順勢彎了下唇,一霎而過的笑容融散了冷厲,「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說過,這間房子對他有著非一般的意義。」

    阮軟沒有作聲,即使蔣池州從未和她說過,可這個結論從細枝末節便足以猜出。

    「州州從來沒有帶過別的什麼人回來過,至少從我出國後,就再也沒見過除了他外的人出現在這裡,你是第一個。」

    第一,這個詞自帶著特殊含義,可以理解為他心上最拔尖的那個人,可以理解為最重要。

    阮軟面容沉穩,可抑制不住,胸口水霧般彌散的歡喜。

    鍾遙眼底藏了許多往事,沉甸甸壓著他的聲帶,以至於說出的話莫名乾澀:「州州……他的家庭有些複雜,他從小就和方阿姨生活在一起,一直到他上初中,都不知道親生父親是誰。」

    阮軟倏然抬頭,不可置信看向鍾遙。

    「比他父親先出現的,是那個男人的第一任妻子,我記得那天剛發考卷,州州考了第一名,他還朝我嘚瑟著,可下一秒就有人跑過來,跟他說方老師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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