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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1:49 作者: 江子越
阮軟聽出她話裡有話,無端想笑。
她低頭,仔細端詳那朵繡上去的山茶花,雲淡風輕地同冉盈盈說道:「冉姐姐,你不用再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了。」
冉盈盈聲音頓住,笑容滑稽地卡在嘴角。
阮軟音色本就有別於其他女生的清脆,低沉沙啞,聽起來像是對什麼事情都不在乎。
她就以這樣的音色慢吞吞地說著:「我不相信你會不清楚我和星源哥之前的關係,或許星源哥瞞得很好,沒和你說過,但他身邊朋友那麼多,包括馥蘭阿姨,偶爾沒注意,總會泄露幾句的。」
「所以呢?」片刻後,冉盈盈柔柔笑起來,語調甜美,「你想和我說什麼?」
阮軟不擅長應對這種局面,顧星源之前她沒動過心,之後她也沒立場吃醋,她不知道面對所謂的情敵到底該擺出怎樣的態度。
何況,現在她們談不上是情敵。
吵架損人,她一概不會。
她只能儘量地把自己的想法表達清楚:「我只是覺得,你可能高估了我。」
往事一幀幀回放,所有冉盈盈同她相處的片段閃過,其中無一逃不開談論顧星源的話題,她懵懂遲鈍,直到放下顧星源後才終於明白。
「對於星源哥來說,最愛的人、最重要的人,不是你麼?」她這樣說,以冷淡平靜的語氣,闡述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祝福你和星源哥,我是真心的。」
阮軟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直視顧星源,一字一字,勇而無畏,宣布自己會放下他。
她終於粲然笑起來,她知道,她成功了。
*
幾天後,顧星源和冉盈盈的婚宴,蔣池州同樣受邀出席,但對於阮軟當伴娘這件事,阮軟半點風聲都未和他透露。
以至於他在現場見到身著伴娘禮服的阮軟時,差點以為自己看走了眼。
心裡料想顧星源的婚禮她必定會參加,但到底沒想到,她會以伴娘的身份,出現在冉盈盈身邊。
冉盈盈的伴娘團數量可觀,大多是她學生時代的同學,阮軟正愁和她們沒有共同話題,下一秒便眼尖瞅見了蔣池州。
那一瞬間迸發的喜悅如此真實,阮軟無法忽略,她抿著唇,以防止不住笑意,邁著輕快的步伐跑到他眼前:「你來了呀。」
她音量小小的,可語氣中的歡喜那麼明顯。
蔣池州挑了挑眉,目光從她臉上巡視至領口,被雪白肌膚晃了下眼,他眼神暗了暗:「怎麼沒和我說,你是今天的伴娘呢?」
阮軟頓時語塞,她並非沒有動過主動坦白的念頭,只是蔣池州清楚她之前有多喜歡顧星源,她怕說出口,會讓他誤會她對顧星源還念念不忘。
於是,這個消息便被暫時擱置了下來。
直到這一刻蔣池州冷不防提起,阮軟一時找不到理由,只好避而不談地乾笑了下。
蔣池州指尖沿著領口描摹而過,指腹輕擦過阮軟的鎖骨,他眼眸深邃,記得這裡再往下一點,有道屬於顧星源的字母紋身。
光天化日之下,他堂而皇之地動手動腳,阮軟耳後燒成一片。
聽到遠處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阮軟強忍住羞赧,打斷他的動作:「我得先過去了,今天可能有點忙。」
她餘光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蔣池州收回視線,須臾間情緒赫然比方才低落了好幾度,他勾了勾唇角:「去吧。」
他碰過的地方,像點燃了火苗,觸感烙印在上面,仿佛還帶著他指尖的溫度。
阮軟壓住怦怦亂跳的心臟,心不在焉地快步走著,至拐角處,直直撞入來人懷中。
古人云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句話放在今天的顧星源身上再合適不過,他扶了阮軟一把,臉上喜色未褪,低聲道:「想什麼呢?小心看路。」
阮軟捂著緋紅的臉,忙道對不起。
她垂著腦袋,隱匿在發間的耳廓顯露通紅。
顧星源抬高視線,意料之中在不遠處搜索到蔣池州的身影,他定定看了會兒阮軟,突然道:「阮軟,你和蔣池州,真的在交往嗎?」
以他的立場,本沒有資格問出這句話,可他想像不出,蔣池州那樣瀟灑不羈的性子,會同阮軟認真。
他欠阮軟良多,想來都是愧疚,自然希望她能找一個真心待她的男朋友。
而他做不到,蔣池州同樣也做不到。
阮軟長睫微顫,不明白顧星源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問題,羞赧喜悅中,莫名生出幾分惶恐。
「是不是他糾纏你了?」說什麼賽場上一見鍾情,這壓根不是蔣池州的風格,顧星源自認對他還是了解的。
阮軟沉默,找不到合適的語句回答顧星源的問題,因為就連她都不知道,她和蔣池州到底算不算是真正的情侶關係。
他們因何變成情侶關係,相信蔣池州也同她一樣心知肚明,她亦清楚,同蔣池州談喜歡,近乎奢侈。
眨眼間小姑娘雙頰血色稍減,顧星源何等精明,不需她承認,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他嘆了口氣:「我知道我沒什麼資格干涉你喜歡誰,和誰交往,但是蔣池州真的不是你最好的選擇。」
猶記得昏暗光線下,蔣池州歪斜著身體,煙霧繚繞,迷了他的神情,眼底情愫看不真切,他只懶懶勾著唇,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說我愛她愛得心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