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2023-09-26 13:01:49 作者: 江子越
    冉盈盈語帶笑意,不自覺流露出幾絲驕矜。

    不是這樣的。

    阮軟咬緊牙關,滿腔辯駁堵在喉嚨。

    不是這樣的,你離開他這幾年,你得以擁有空間去冷靜去思考,你扔下他去成就你自己,你說你變成更好的模樣。可他沒有,離開你的那段時光,對他來說確實難以忘懷,可絕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他一度消沉,連家也不回,身上常有菸酒的味道,曾經溫和的眼神再也沒有,他變成一具深陷溫柔鄉的骷髏,因為知道沒有人會是你,於是連心都不用動,卻又忍不住在那些人身上尋找你的影子。

    你用了四年去成長,你成功了,他用了四年去不愛你,卻失敗了。

    你走了,把我的星源哥哥也帶走了。

    阮軟慶幸臉上敷著面膜,淚水剛滑落眼尾便隱匿消失,就如同她憤憤不平的情緒,找不到立場宣洩。

    她無聲地流著淚,一時竟不知是為顧星源,還是為她自己。

    「一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卻還是老樣子,分個房都能鬧上一會兒。」冉盈盈無奈地笑了下,身體一動,像是要轉過身去看阮軟,「你說他是不是······」

    未說完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阮軟連忙藉機下床,拿過床頭的手機,滑動接通。

    「出來。」簡短的兩個字,強勢地擠進她意識里。

    她方才顧不上看來電顯示,可這聲音赫然是蔣池州。

    面膜隨著她低頭找鞋的動作掉在地上,阮軟蹲下撿起扔進垃圾桶,邊頭也不抬地和冉盈盈說道:「我、出去一下。」

    因隱藏淚眼而顯得慌張的動作,落在冉盈盈眼裡,像迫不及待,她露出瞭然的笑:「是蔣池州吧?果然,一個小時是他能忍受離開你的最長時間。」

    阮軟沒有搭理她的揶揄,只抓了手機就快步往門外走,她一路垂著頭,直到抵上一個人的胸膛。

    別墅的燈像不要錢,明明已近深夜,卻依舊亮如白晝,長廊下,她倉皇抬起頭,眼眶裡分明有尚未乾涸的濕意。

    才離開他一小時······

    冷不防閃過這樣一個念頭,蔣池州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短暫的刺痛後,漸漸漫上酸脹的感覺。

    他的臉上罕見沒有笑容,因為低下眼看她的緣故,眼皮懶懶地垂著,掩住底下複雜難明的感情。

    他忽然嘆了口氣,有太多的無奈蘊藏其中,張開了手。

    阮軟悄然卸下防備,任憑他懷抱的溫暖一點點包裹住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愉快

    第15章 哭哭

    「說吧,受什麼委屈了。」

    露台的長椅上,蔣池州擁著阮軟,指尖小心地碰了碰她微濕的睫毛。

    方才聽冉盈盈說起她和顧星源往前種種時,情緒尚能壓抑,此時蔣池州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惹得她淚水失了控似的往下淌。

    那點溫度仿佛燙了蔣池州的手,他不由得回縮了下手,但退縮的動作只有一瞬,下一秒,他不退反進,輕柔擦去她眼角不斷滾落的淚珠,輕喃了句:「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後來眼淚實在是擦不乾淨,蔣池州索性任由她哭,手把人往懷裡更深處帶了帶,手掌無意識地撫著她的腦袋。

    她的臉就靠在他胸前,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他心口,他的心仿佛置於熱火里烤著。

    蔣池州往後靠在椅背上,目光幽幽望向不知處的遠方,感受著眼淚透過衣服灼燒他的心,無聲而嘲弄地笑了下。

    擱在以前他不敢相信,居然有朝一日,他會抱著一個女孩,容許她在他懷裡,為另一個男人流眼淚。

    簡直大慈善家啊,他這樣自我娛樂,可胸腔酸酸澀澀的感覺並未減輕半分。

    小姑娘哭時沒有聲音,只有身體一顫一顫的。

    蔣池州貼近看她,才發現小姑娘緊咬著下唇,所有的聲音都被她牢牢鎖在喉間。

    連哭都哭得這樣小心翼翼。

    他不禁嘆息,伸手將她齒印深深的下唇解救出來,啞聲道:「哭出來吧,沒人聽到,我保證。」

    或許是他的聲音太具有安撫性,情緒便如決堤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先是貓叫一樣的、細細一聲嗚咽,隨後壓抑著的、撕裂般的哭聲漸漸溢出來,她哭得渾身都在抖,手指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緊緊地抓著他衣服的一角。

    她像溺水者,彷徨無助,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這一根浮木。

    這一場大哭宣洩掉她所有委屈,也幾乎掏走她所有精力,到最後,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繼續伏在蔣池州懷裡抽噎。

    蔣池州碰了碰她的眼皮,因為哭得太久,薄如蟬翼的皮膚上浮現出幾縷血絲,蔣池州嘴唇在眼皮上貼了貼,怕她疼,蜻蜓點水一掠而過。

    「我總算相信女人是水做的了,」他喃喃道,「怪不得這麼多眼淚流。」

    阮軟閉著眼睛,忽然,邊抽噎邊斷斷續續說:「我不、不喜歡冉盈盈……」

    她的話逐漸多了起來,蔣池州知道她不是在說給他聽,只默不作聲聽著,給她足夠的空間發泄。

    「她長得漂、漂亮,性格討喜,那、又怎麼樣,我還是、還是不喜歡她……」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