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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1:15 作者: 十六月西瓜
郁微緊緊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此刻的她,不得不屈服於現實,低下她高傲的頭顱,只為了求郁笙網開一面,「郁笙,看在爸媽的面上,讓沉曜收手吧。」
郁笙不由得輕笑了一聲,她反問了一句,「郁微,你覺得我是以德報怨的人?」
郁微聞言,臉色不由得微微泛白,「你……什麼意思?」
「環球杯國內站總決賽的時候,是誰花水軍在網上帶節奏黑我,讓我差一點就和冠軍擦肩而過?又是誰,讓雅晴提前出獄,並且告訴了她我的位置?」郁笙輕嘲著低頭攪拌了一下咖啡,她的語氣微涼,像是寒冬凜冽的風,「郁微,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雅晴真的得手了,我怎麼辦?你們有放過我麼?現在你居然讓我放過你?」
當事實被郁笙血淋淋地攤開來時,郁笙臉色蒼白,吶吶地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說她是因為嫉妒,怕被郁笙搶了風頭,最後總冠軍落到郁笙的頭上,所以才在總決賽的時候,花水軍黑她?
還是說她雖然不是主使雅晴向郁笙下手之人,但是她明明知道雅晴對郁笙的恨意,卻不加阻止,冷眼旁觀?
這些話,無論哪一句,都無法訴諸於口。這些事實,如今就連她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因為嫉妒而變得面目全非,心腸狠毒,郁笙,又怎麼可能會原諒她?
郁微低頭,眼眶微微發紅,輕聲說,「對不起。」
她閉了閉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抬起頭大聲地對郁笙說了一句,」對不起。」
即便聽到郁微的對不起,郁笙的神色依舊冷淡,「有些傷害一旦造成,說一句對不起,又有什麼用呢?」
」而且,你怎麼就這麼確定,是沉曜插手不讓別人藉資金給你們呢?」一開始聽到郁微這句話的時候,郁笙確實下意識地相信了,但是現在她細細想來,覺得沉曜不會這麼做,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他肯定會告知她一聲,而不是讓她一直瞞在鼓裡。
不管怎麼說,郁父郁母都是她的親生父母,這份血緣是割不斷的。他就算想要為他出氣,也是暗地裡來,不會這麼直白地攤在場面上。
之前雅晴惡意用硫酸潑她,沉曜替她出面,讓雅晴以最快的速度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在商場上混的,哪個不是人精?
從那時候起,可能不少人就猜到了沉曜和她關係親近了吧,不然沉曜也不會插手她的事情了。
而有些事情,有心人一查就能知道。
比如郁笙和家裡人的關係。比如雅晴為什麼會提前出獄。比如郁笙和郁微同台比賽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郁笙黑粉。
那些人,在郁父求助的時候沒有幫忙,不過是選擇了明哲保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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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郁笙這句話, 郁微顯然也想到了什麼。她的臉色微微泛白。
郁笙喝完杯中的最後一口咖啡,才淡淡地說, 「郁微, 你花水軍黑我,這沒什麼, 但是雅晴要加害於我的時候, 你卻選擇了冷眼旁觀,默許了她可能會做出無法挽留的事情來。現在, 他的公司出了問題,我沒落井下石, 讓你們的情況雪上加霜就已經是十分心善的了。」郁笙話里話外一直用他來替代郁父的名字, 由此可見她的立場。
如果郁微那時候及時阻止了雅晴的舉動, 所有的事情都還有轉圜的餘地。只是可惜……雅晴故意傷人,如果真的被她得逞,那她的一輩子都被毀了。
這樣的事情, 就算隨著時間的流逝,郁笙也覺得無法原諒。雅晴的舉動已經觸及了她的底線。更何況, 沈初言的手還因此被濺到了幾滴硫酸,留下了無法消除的疤痕。
就算沈初言安慰她說不要緊,她也心存愧疚。對於沈初言而言, 這完完全全就是無妄之災。
不管是之前的花錢買水軍黑她,還是之後的雅晴潑硫酸事件,都已經一點一點消耗掉了郁笙對郁家的親情。
看在生恩上面,她不做計較, 但再有下一次,她就不會再輕輕放過了。
郁笙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而郁微,怔怔地坐著,沒有再開口喊住她。在郁笙回到郁家之前,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因為嫉妒,而變得面目可憎。
這樣的她,早就變得不像曾經的她。
郁微自嘲地笑了下,事已至此,求人倒不如求己。
這麼想著,她的眼神漸漸堅定下來。
郁笙走出咖啡館的時候,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郁笙苦惱地皺了皺眉,今天出門的時候,她沒有看天氣預報,所以身上並沒有帶傘。她剛想換個地方避雨的時候,不遠處沉越已經撐著傘朝她走了過來。
郁笙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沉越了,他之前腿好了之後沒多久就重新回到了賽車場上,最近都沒有在國內出現過。
今天倒是很巧,很久沒見的人都見到了。之前是郁微,現在是沉越。
「去哪?我送你吧。」沉越的態度不遠不近,把握得剛剛好。
郁笙看了一眼不知道何時才會停止的雨勢,點頭應了。
郁笙上車報了和溫迪見面的地點之後,兩人之間都沒有再說什麼話,狹窄的車內一下子顯得靜謐起來。
沉越輕咳了一聲,說,「恭喜你,獲得了環球杯國內站的總冠軍,還有,得到了《星際求生:大逃殺》亞洲區和北美區的代言。」說起來,郁笙得到環球杯國內站總冠軍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沉越直到現在才有機會當面向她道一句恭喜。
之前他出於種種複雜的心理,從荊南離開之後他就出了國。這些日子以來,郁笙以一種奇蹟般的速度,先是在國內火了起來,之後又以一種戲劇性的方式,火遍了全球,就連他的同行都聽說過郁笙這個名字。
這些日子,其實他一直都有了解她的信息。
在網絡上只要搜索她的相關字,就會有很多最新的信息出來。而他,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獲知她的最新信息了。
郁笙微微揚唇,「謝謝。」
郁笙說完謝之後,兩人之間一時又沒有了話題,她側頭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心裡覺得沉越開車的風格沉穩了許多。
這樣一個全球都小有名氣的賽車手,在馬路上開車的時候卻格外的規矩,甚至還多次主動避讓行人。他老老實實地在限速內開車,幾個月前兩人第二次見面的的時候,互相飆車的情景仿佛已經是塵封在遙遠記憶中的事情了。
這一次見面,沉曜身上的年少輕狂都很好地收斂了起來,身上的稜角也像是平滑了不少。他看上去比之前沉穩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他一下子成熟了起來。
「我決定退役了。」沉越突然朝郁笙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郁笙聞言都不由得驚訝地側頭看了他一眼,沉越今年也不過二十歲,他的賽車職業生涯一共都還沒有幾個年頭,二十歲對於賽車職業選手來說,正是最好的年紀,是超越各種傳奇前輩的階段,是創造奇蹟,刷新歷史的階段,是賽車手的事業上升期,但是他現在卻居然說要退役。
沉越看到郁笙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雙眼,笑了下,「很驚訝?」
郁笙點點頭,「你決定好了?」
沉越的視線一直牢牢地直視著前方,聽到郁笙的問題,他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不由得緊了緊,他指尖微微發白,但是他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是啊,事實上,這是我深思熟慮了很久之後的決定。「
「為什麼突然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沉越笑了下,用一種儘量輕鬆的語調說,「我決定幫我哥分擔一點重擔。他太累了,也太不容易了。」
沉家的重擔幾乎都在沉曜一人身上。作為沉家四房的長子,他早早地就承擔起了屬於自己的責任。而幼子沉越,一直都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現在的沉越,真的成熟了。他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大大出乎了郁笙的意料。
「他一定很高興。」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沉越嗯了一聲,側首不動聲色地瞄了郁笙一眼。
時光是多麼的神奇,它具有從頭到尾改變一個人的巨大力量。幾個月前,他與她初相識時,她還是一個會在盤旋公路上,鬧市飆車,率性而為的女生,她甚至會在戰勝對手的時候,伸出中指狠狠地鄙視對手,接著再瀟灑地揚長而去。
讓人又恨又愛。
但是現在她身上已經完全沒有那時候的浮躁了。她擁有了自己的事業,並且事業正進展得如火如荼。
郁笙變了不少,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人仿佛已經徹底埋葬在了昨天,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穩重的他。在知道大哥身上發生的種種事情之後,他艱難地做出了放棄自己賽車事業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