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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0:48 作者: 櫻桃小酒
    「這裡的魚多得很,親自下手捉反而快些。」

    李建深點頭,解下腰間匕首,卻沒有給她,反而將她手中樹枝拿過來。

    青葙見他如此, 也沒說什麼, 只道:

    「削尖一些, 不然插不了魚。」

    「好。」

    李建深眼角眉梢盡帶笑意。

    身邊是溪流, 陽光照在青葙日漸豐盈的臉龐上,溫暖而又靜謐。

    他喜歡這樣同她說話, 沒有往日的壓抑與糾結, 兩個人就這樣說著再普通不過的日常, 也挺好。

    如今她安然活著, 再沒有比這更讓他高興的了,他要的也只是這些而已,如今已經得到了。

    他抽掉匕首的鞘,翻轉右手手心, 低頭審視片刻,趁青葙抬頭望風景的時候,拉過寬大的袖擺將整隻手遮住,然後隔著布料握住樹枝,手拿左手去削。

    微風拂過,衣擺響動,李建深坐在石頭上,露出筆直修長的小腿,冷峻的眉眼被陽光染上一股溫情,頭低著,背卻依舊挺直,即便如今身處山林,仍舊不自覺露出屬於天潢貴胄的高傲貴氣。

    青葙伸手捋著被風吹亂的髮絲,回過頭瞧見這一幕,不自覺停住動作,靜靜凝望起來。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李建深抬起頭,悄悄將右手隱到身後,左手拿起樹枝起身,道:

    「好了。」

    青葙點頭,抬腳要過去,卻忘了此刻不在平地,兩人之間四散著大小不一的石頭,腳下被石頭一絆,眼瞅著就要摔倒。

    李建深臉色一變,將樹枝一扔,有些慌亂地起身扶住她的腰。

    「沒事吧?」

    方才的沉穩已然消失不見,有的只是難以藏住的急切。

    夏日的衣衫本就輕薄,他的手放置在青葙的腰間,上頭的溫熱透過衣料傳遞到裡頭的皮膚上。

    青葙站好,掀起眼帘,望著李建深鼻尖上冒出的些許細密汗珠,搖頭:

    「沒事。」

    以往比這親密的時刻多了去,可是偏生此刻,兩人之間無端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旖旎。

    林間的涼風吹過,卻依舊無法吹散此間的燥熱。

    李建深放在青葙腰間的手不自覺收緊,微微張動嘴唇。

    「殿下,您要的魚竿奴婢給您——」

    馮宜滿頭大汗地跑過來,猛然發現不對,後頭的話便都吞到嗓子眼裡。

    「殿下恕罪。」

    他猛地閉嘴轉身,將魚竿放在原地,然後快步離開。

    不遠處倚在樹上的譚琦掀了下眼皮,又很快垂下。

    馮宜跑到他跟前,拍了拍胸口,拿袖子去擦額間、脖子的汗,道:

    「你怎麼不攔著我?」

    害他差點壞了殿下的好事。

    譚琦神色未變,淡淡道:「攔了。」

    馮宜皺著眉頭回憶,好似確實攔了,然而他跑得太快,沒注意。

    馮宜輕咳一聲,找了塊石頭坐下,想起方才看到的場面,不禁欣慰地長嘆一聲。

    雖然代價有些大,但殿下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

    因著馮宜方才的動靜,李建深將青葙鬆開,青葙低頭,去撿地上的樹枝,然後就要彎身去脫鞋襪。

    「慢著。」李建深止住她的動作,「我來。」

    溪水涼,她身子不好,受不得寒氣。

    「殿下會麼?」青葙有些懷疑。

    李建深笑了下,道:「你在岸上教我。」

    李建深顯然沒做過這事,下了水,頭幾回連個魚尾巴都沒碰到。

    但他極是聰明,觀察幾次之後,便掌握了要領,連抓了六七條魚上來。

    青葙將那些魚刮掉魚鱗,開膛破肚,生了火烤。

    見李建深還待在水裡,便招手喚他上來。

    李建深收拾妥當之後,便坐在青葙對面,臉頰上散落著幾縷濕發,水珠順著他乾淨鋒利的面龐往下落,慢慢滲進衣襟里。

    「雀奴。」

    青葙忽然喚他。

    李建深抬起眼,眼瞼下是一種若有似無的清冽之氣。

    「嗯?」

    他喜歡她這樣喚他,這兩個字從她嘴裡吐出來,總能讓他心潮澎湃,那是獨屬於兩人之間的親密感。

    青葙坐到他身邊,去拉他的右手。

    李建深身子一僵,半晌之後,方才聽話地任她展開自己的手掌。

    原本骨節分明的手指上盡數是細小的疤痕,手掌中心一個銅幣大小的傷疤清晰可見,模樣可怖,即便它已經癒合,依然能依稀窺見當初傷得有多嚴重。

    這只用來彎弓射箭、處理政務的手因她而變得千瘡百孔。

    「還疼麼?」

    青葙的眼裡帶有淡淡的溫熱。

    李建深最見不得她這幅樣子,抬起左手去摸她的頭髮:

    「別哭,阿葙,看你如今安好,你不知道我多高興。」

    青葙看著他,「會好麼?」

    李建深淡淡道:「只是如今還沒全然恢復,使不上太大力而已,往後會好的,就算好不了,我還有左手,也是一樣的。」

    青葙只是搖頭,她太明白李建深的手對他意味著什麼了,廢掉一隻手,等於要掉他半條命。

    「你是太子,往後,不要這樣了。」

    李建深右手反握住她的手,道:

    「我知道自己是太子,我明白自己肩上肩負的責任,我其實可以派旁人去北戎,可是阿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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