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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0:48 作者: 櫻桃小酒
    青葙聽見這話,心頭猛地一跳,只見那人轉過身來,左手拿著一株不知名的藥材,而右手的袖子則空空蕩蕩,數不盡的鮮血從他的袖筒里流淌下來,將整座雪山都染成了血海。

    「阿葙,我找到了。」李建深帶血的面孔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青葙猛地驚醒。

    第67章 「嗯,是我,是你的雀奴……

    此刻正是午後, 烈日斜陽透過房門照進屋內,床角掛起的青紗帳在陽光照耀下顯現出刺眼的雪白,窗外的麻雀在嘰嘰喳喳地叫著, 吵鬧不停。

    青葙抬手一摸, 只摸了滿手的汗珠。

    她掀開身上蓋著的輕薄外裳,起身呆坐良久,察覺到身上的力氣慢慢恢復, 方才下榻穿上木屐,打開窗戶透氣。

    夏日的微風帶來絲絲涼意, 吹散了滿屋的悶熱。

    青葙手臂交叉撐在窗沿上,隨手從腰間繫著的荷包里掏出些許穀物灑在上頭,那些站在屋檐上的麻雀便又飛了回來,蹦蹦跳跳地吃食,絲毫不怕人。

    她抬手輕戳了一下離她最近的那隻,微微出神, 思緒不知怎的就跑到方才做的那個夢上頭。

    她聽說過北戎的雪山, 那裡常年積雪, 冷如冰窖, 且山勢險峻,常人到那裡, 十個進去只能有一個回來, 更要命的是, 它離北戎的大本營十分的近。

    北戎人崇尚雪山, 認為雪山替他們抵擋災禍,帶來希望,因此,即便他們四處遊牧, 但仍舊會時不時回雪山腳下祭祀,以答謝神明的饋贈。

    李建深到那裡去,要想平安無虞地回來,恐怕不易。

    青葙回想起夢中他那隻空蕩蕩的袖子,即便知道不是真的,仍舊心裡一陣發緊。

    她當初應該拼命勸住他的,他若是當真出了什麼事……

    她想不下去,只能將手收回,垂下腦袋。

    不一會兒,耳邊忽然響起一陣動靜,青葙抬首,發現方才手邊的那隻麻雀不見了蹤影,回頭一看,方知它貪玩,自己往屋子裡飛去,如今正站在床下一隻小匣子上。

    若不是看見它的影子在地上跳動,青葙根本發現不了它。

    她輕腳走過去,怕它在床下悶壞了,便將匣子給拉了出來,那小雀果然撲閃著翅膀飛走了。

    青葙蹲下身子,剛想將匣子推回去,忽然瞧見匣縫裡露出一角信封,她這才想起,這匣子裡裝的是李建深寫給她的信,當初她因不想再與他有糾葛,便隨手將它們收在匣子裡。

    李建深從長安來找她的那一晚,特意叮囑過她打開看,卻被她拋諸腦後。

    青葙將匣子放在桌面上,將蓋子掀開,方發現裡頭有幾封信的信封因為受潮已經出現了霉點。

    她拆開一封信,緩緩將信紙從里抽出,一股墨香撲上鼻端。

    青葙垂眸,只見上頭寫著:

    「阿葙,展信佳,春寒料峭,切勿少衣,以免感染風寒,珍重,雀奴。」

    這應當是李建深在她剛離開長安時寫的。

    青葙再拆一封。

    「阿葙,展信佳,春日漸暖,夏日長,切勿貪睡貪涼,以致體弱,珍重,雀奴。」

    這是李建深在她離開長安半月時寫的。

    青葙又將餘下信封全拆,發現內容大同小異,全是叫她注意身體的,只有其中一封在最後添了一句:

    「盼回復。」

    那是他到泉清鎮來找她那一日,特意叮囑她看的那一封。Ding ding

    透過這些書信,青葙能看到,在遠在長安的無數個日夜裡,李建深坐在東宮的案桌上,提筆給她寫信的模樣。

    他這樣的心高氣傲,也只是在決定來找她時寫的最後一封信里提一句:「盼回復。」

    這種日日盼望,卻只能迎來失望的心情,沒有人比她更明白。

    青葙眼睫有些發熱,鄭重地將那些散落的信件重新整理好,手指摸著那些信,喃喃開口:

    「答應我,平安回來,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也難以心安。」

    「你……別這樣折磨我,我承受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李建深,可是她不想他死。

    風吹動廊下的風鈴,槐樹葉跟著嘩啦啦響動,無人應答。

    ***

    一連數日,李建深仍舊沒有消息。

    青葙的身體似乎感知到主人的焦躁不安,突然開始變得無比虛弱,這一次,她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趴在床榻上,由著檀風一口一口的餵粥續命。

    粥卡在嗓子眼裡,一股癢意冒出來,青葙翻身,臉朝下,重咳不止。

    檀風急得不行,一把拽過周瑞之的引領,大聲道:

    「你不是說你之前給她開的藥能讓她撐一段時間的麼!」

    周瑞之一大早便趕了過來,忙活了一天,如今瞧見青葙的模樣,甩開檀風的手,道:

    「你也說了,是『一段時間』而已。」

    檀風后退一步,頹廢地塌下肩頭,一股無助的慌亂從他心裡滋生出來。

    「他說他能救我阿姐,他不守信約!」

    說著,便隻身走了出去,然後趁著夜色,往大營跑。

    福伯和周瑞之都沒有攔他,即便他們都知道李建深這麼久沒有消息,很可能出了意外,就算去了,也找不著他。

    但若是讓檀風待著這裡什麼都不做,怕是會把他逼瘋。

    福伯眼圈發紅,拿帕子擦了擦青葙的嘴角,拍著她的腦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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