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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0:48 作者: 櫻桃小酒
    當初李紀元之所以能在那樣短的時間內同北戎大汗通上信,崔家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而盧家自然也沒有像表面上那樣置身事外,只不過,相較於做事張狂的崔氏,盧家更加小心謹慎,沒有叫太子殿下抓到證據罷了。

    而他也一直懷疑,實際上跟北戎真正有交易的,是盧家,太子將盧娘子帶回長安,也是為了麻痹他們,叫盧家認為太子為了盧娘子,不會對他們怎麼樣,從而露出馬腳。

    「嗯。」李建深似是早預料到一般,只是淡淡點了下頭。

    盧家的野心可是不小,他是從一開始就看出來的,只不過除了要引他們露出馬腳意外,他還要留著他們放長線釣大魚。

    大周一直不能將北戎完全趕到草原最北邊,叫他們再不敢犯大周邊境,若是能有什麼辦法迷惑他們,叫他們作出錯誤的戰略部署來,則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而盧家,便是那個迷惑他們的工具。

    大周對北戎,已經忍得夠久了,北戎亦然。

    李建深將書本合上,道:「叫人不要打草驚蛇,等時間到了,再將消息傳給盧家。」

    魏衍道:「是,殿下放心。」

    馬車往太極宮駛去,路過曲江池邊,外頭響起兒童的歡鬧聲。

    魏衍見李建深一直在不自覺捏著書本,便心知他又在想王娘子,不免嘆了口氣。

    既如此思念捨不得,又做什麼同意和離,叫人回去。

    關東離長安,可是不遠,李建深這幅模樣,他瞧著也焦心。

    但他畢竟是外人,對李建深和青葙的事,他也只能勸一兩句,旁的不能多說。

    不過依他看來,李建深怕是忍不了多長時間。

    魏衍輕輕搖了搖頭,掀開車簾,瞧見有人在放風箏,便道:

    「正是春暖花開時節,殿下還是多出來走走,免得在東宮悶壞了。」

    然而李建深卻不答話,魏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小姑娘正拿著一個草環似的東西玩兒,於是便探出身子,沖那小姑娘招了招手。

    小姑娘見魏衍生的好看,於是噠噠跑過來,糯聲糯氣道:「大哥哥有事找我?」

    扭捏了一下又道:「我才剛十五歲,還沒定親呢。」

    說完,一雙眼睛,直盯著魏衍瞧。

    魏衍哭笑不得,道:「小娘子手中是什麼?」

    小姑娘聽他不是來問她姓名籍貫的,有些失望,道:

    「這是狗尾巴花編制的草環。」

    「狗尾巴花?」魏衍倒是沒聽過,心中奇怪,李建深怎麼一直盯著這東西瞧?正要說些什麼,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句:

    「賣麼?」

    魏衍和小姑娘同時訝然。

    小姑娘再次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平平無奇的草環,道:「這位大哥哥,你要買這個?」

    她想說,這東西路邊長的都是,只不過尋常達官貴人們瞧不上罷了。

    她見李建深穿戴氣質不俗,便知他出身不低,竟不想會喜歡這東西,還要花錢買?

    她著實不能把眼前這個高貴冷麵的李建深同她手中的草環聯繫起來。

    就在她猶豫的檔口,馮宜已經扔給她一錠金子,然後拿過她手中的草環遞給了李建深,隨即,一行人揚長而去。

    等他們走好遠,那小姑娘還在看著手中的那錠金子發呆。

    她別不是遇見個大傻子吧?

    第57章 「你是我的。」

    魏衍在半路下了馬車, 恭敬對馬車行了一禮,目送人走遠,想起方才李建深重金買草環的行為, 不禁搖頭暗笑。

    若從前有人告訴他有一天李建深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定然以為那人是個瘋子。

    不過,能叫堂堂太子如此魂不守舍,前太子妃也算是位神人。

    魏衍背著手長嘆一聲, 轉身進了侯府大門。

    李建深回了東宮,並沒有往承恩殿走, 而是直接往麗正殿去,自從青葙走後,他日日宿在此處,承恩殿身為正殿,反而空落下來。

    宮人正在裡頭小心灑掃,李建深囑咐過他們要讓麗正殿時刻保持乾淨, 並且不許他們動裡頭的東西。

    因此他們打掃起來十分小心, 絲毫不敢懈怠, 床榻、被褥不換, 寢殿裡的帳幔保持原樣,就連青葙喝過水的水杯都要在擦拭過後, 小心地放回去原處。

    李建深好似在用這樣的方法, 留住青葙在東宮的最後一點存在痕跡。

    院內, 青葙親手種的桃樹、梨樹開了花, 花瓣飄飄灑灑落了一地,李建深也不讓人打掃,風一吹,花瓣越過長廊飛入寢殿, 煞是好看。

    李建深將手中草環掛在桃花枝上,靜靜在院中站立許久。

    他想起青葙曾指著這些果樹對他說:

    「殿下,您別瞧這些果樹占地方,等到春天開花,可好看啦,殿下若是有空,到時可過來瞧瞧,保證一瞧,便什麼煩心事都沒了。」

    她當日也曾高高興興邀請他過來看花,只可惜那時的他心裡還在想著朝堂政務,只覺得她嘰嘰喳喳的,十分聒噪,未曾將這話放在心上,只是敷衍點頭了事。

    如今想來,自是悔不當初。

    他對她,好似當真很是差勁,也難怪她會拋棄他,一個人跑了。

    如今,她種的樹都開了花,卻只余他一人欣賞。

    風吹動李建深的衣擺,颯颯作響,從遠處看過去,顯得尤為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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