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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0:48 作者: 櫻桃小酒
真實到,讓他嫉妒的地步。
李建深從未想過,有一天, 自己也會擁有嫉妒這種他向來不屑的情緒,而那個他嫉妒的對象,還是一個死人。
李建深將青葙更加抱緊在懷裡,對譚琦道:「什麼時辰了?」
譚琦道:「卯時五刻,一會兒陛下就該要來靈堂。」
李建深點點頭,方才只有他們二人過來,所以此時外頭沒人,但是再過一會兒可就不一定了。
再此確認青葙身上無其他地方受傷之後,李建深抬手將她鬢邊的一縷秀髮塞入耳後,然後鬆開她,再將她手中的那柄匕首,從她手中抽出。
外頭不遠處響起一陣腳步聲,很顯然,來人很快便會到跟前。
李建深眸色幽深,淡淡地垂下眼帘,快步走到李紀元的屍首邊蹲下,然後左手拉起他的身子,右手利落往他頸上刺下去。
只聽噗嗤一聲,匕首盡數沒入李紀元的皮肉之中,血濺上李建深的臉,襯上他面無表情的神色,顯得尤為駭人。
這一下,遠比方才青葙刺的要重得多。
李義詩扶著門框,眼中儘是驚駭,身子不由自主地滑坐下來。
她看了眼滿身是血的李紀元,嘴唇微顫,又瞧了眼青葙,最後才將視線轉向李建深。
「你……你在做什麼?」
李建深左手一松,李紀元『砰』的一聲倒下去。
「看不出來麼?」他道:「襄王李紀元意圖對我的女人不軌,我一個不高興,就殺了他。」
李建深這話說得十分輕巧,仿若李紀元的死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件小事。
李義詩只覺得手腳冰涼,渾身發顫,「我不信……你在騙我……二哥他不會……他不會……」
當真不會麼?李紀元連私通北戎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不敢的?
他早不是她熟悉的二哥了,只有她一直在欺騙自己。
李弘從未登基稱帝時,就不只一次地向李紀元透漏他也可以做世子的意思,就是從那時候起,她就察覺到他變了,只是李紀元在她面前會裝,她也以為是她的錯覺。
她曾經勸李紀元不要同李建深爭鬥,可是當時他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父皇說我可以,為何我偏要屈居於李建深之下?我比他差哪兒了?五娘,連你也瞧不起我麼?」
可是他不懂,李弘一邊說他也能勝任太子之位,一邊又處處利用打壓他,一看就只是拿他當棋子而已。
或許,他後來也看出了一二,所以便更加瘋魔,只是李義詩從未想過,他會瘋魔到鋌而走險去勾結北戎的地步。
如今,他還想輕薄青葙。
她知道李紀元該死,可他是她的二哥啊,她還沒來得及同他說幾句話呢,他怎麼就死了呢?
李義詩猛地捂住臉,痛哭起來。
李建深聽著她的哭聲,神色未變,將手中匕首插進靴子裡,然後走到青葙身邊,將她抱起,朝譚琦使了個眼色。
譚琦瞭然,將地面上的帕子、繩索悄無聲息地收拾了,然後跟著李建深離開。
李建深一路將青葙抱回了麗正殿,柳芝瞧見這幅景象,唬了一跳。
太子和娘子身上怎麼都沾了那麼多的血?
但柳芝畢竟在宮裡待久了,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便跟著李建深進殿,道:
「殿下,太……娘子這是怎麼了,奴婢這就去請御醫。」
李建深只讓她跪下。
「娘子昨日做了什麼?」
柳芝滿心疑慮,不明白李建深為何這樣問,思索片刻,忽然想起昨日夜裡的事,便道:「娘子說睡不著,便向奴婢討了安神藥來吃……」
李建深聽到這裡,一直緊繃的神色才有所舒緩。
看來她當真只是睡著了而已。
他轉頭看向青葙,長久地沉默著。
他能猜出,她昨日多半是從李義詩那裡聽到了什麼,才突然改變了注意,想要殺了李紀元。
只是……她考慮得這樣周全,卻唯獨沒有考慮到自己的性命。
李建深抬手想要去摸一摸青葙的臉,卻又半途收了回來。
他站起身,道:「去請御醫來瞧瞧,等她醒來,叫她哪裡也不要去,待在麗正殿裡就好。」
柳芝不明白李建深為何要下這樣的命令,難不成是太子忽然不想要娘子走了,便想將她圈禁起來?
太子應當不是這樣的人吧……
柳芝趕走那不知從何處生出的想法,對李建深行禮:「是,殿下放心。」
然後便叫了櫻桃去請御醫,自己則將青葙身上的衣裳換了,再拿帕子擦拭她身上的血跡。
等看清除了脖頸外,青葙身上並無受傷,一顆心方才放下來。
……
李建深又回到了蓬萊殿,偏殿內,李弘坐在榻上,宮人們正在用水擦地上的血跡,一盆一盆的血水從殿裡端出去,仿佛永遠擦不淨似的。
右邊靠近床榻的地方,擺放著李紀元的屍身,上頭蓋了一層厚厚的白布。
兩名御醫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額上冷汗直冒。
李建深進去,照常對著李弘行禮。
他此刻身上、臉上血跡斑斑,仿佛是故意不收拾,讓人瞧見一般。
落在李弘眼裡,這便是赤.裸裸的挑釁。
他顫抖著手,指著那兩名御醫道:「告訴太子,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