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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0:48 作者: 櫻桃小酒
如此這般,那心底深處不知從何冒出的一絲絲異樣定然能壓下去。
他成功了,然而此刻, 看著眼前狼狽不堪,還一聲不吭的女人, 之前的功夫似乎全都白費,那些異樣又全部都冒了出來,同時還夾雜著一絲別的東西。
青葙將那些碎了的糕點重新裝入食盒內,對李建深行了一禮,就要離去。
「等等。」李建深突然開口,他垂下眼帘, 難得主動靠近青葙, 道:「跟孤進去。」
她受傷了, 需要看御醫。
此刻, 他好似全然忘記了,因為知道眼前女人從前有過有心上人, 而帶來的生氣與憤怒。
青葙提著食盒, 有些意外於他的接近, 「殿下, 這糕點已經不能吃了,妾再去重新做一份。」
她以為自己叫她進去是為了吃糕點?
李建深收緊了下顎,道:「不必,先處理傷口。」
既然他這麼說, 青葙只能點頭。
方才額頭磕上石階時,她沒有感覺,等站起來了才隱隱察覺到疼痛,她抬手摸了一下,發現磕破皮,流血了。
「別碰。」李建深冷聲道。
她剛從地上爬起來,又沾了糕點,手上儘是灰塵和碎屑,摸了對傷口不好。
青葙的手一頓,說:「是。」
她跟著李建深進承恩殿,跪坐在外間的氈毯上,而李建深坐在不遠處,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有宮婢過來替青葙清理傷口,那宮婢的手勁有些重,青葙輕輕『嘶』了一聲。
「太子妃恕罪!」宮婢立即跪下。
李建深想起那次自己被砸傷,青葙替自己處理傷口的事,手指一動,剛要開口,便見她叫那宮婢起身,接過她手中的帕子,說:
「無事,我自己來就好。」
李建深的手指掩在袖下,微不可查地曲起。
外頭原先下著淋淋漓漓的小雪,此刻卻突然狂風暴作,雪大了起來,不一會兒,地上便白茫茫一片。
殿內燃著銀骨炭,炭火燒起來噼啪作響,和著外頭的風聲,聽得人仿佛骨頭縫裡都能鑽出冷意。
李建深掀起眼皮,馮宜瞭然,十分有眼色地揮手,示意殿內眾人下去。
青葙將帕子攥在手心裡,靜靜等著李建深開口。
李建深抿下嘴唇,輕聲道:「太子妃就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青葙看著他的臉,視線掃過他眉眼間的那顆硃砂痣,頓了頓,道:
「妾不明白殿下想聽什麼,還請殿下明示。」
李建深呼吸一窒,是啊,他想聽什麼,他又希望從她嘴裡聽到什麼,聽她講從前的那個意中人麼?
他不在乎,也不想聽。
李建深在旁人跟前從來都是持重端穩的,可是這一次他卻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躲開了青葙的視線。
青葙見他突然又不理會自己,不免嘆了口氣,她察覺到李建深這些日子似乎在躲著她,可又著實找不著原因。
難不成當真是因為那日聽見她說在關東有過意中人,所以生氣了?
她有些不大相信,李建深又不喜歡她,多半不是因為這個,但除了這件事,她又著實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別的地方惹到了他。
李建深見青葙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眸中郁色越發濃厚,垂眼瞥見青葙的手,只見她幾根手指上又紅又腫,不禁伸手捉住,道:
「怎麼回事?」
青葙一愣,順著他的目光低頭,隨後飛快地抬起頭來,搖頭道:
「回殿下,無事,不過是入了冬,凍瘡復發而已,多謝殿下關心。」
她手上一用勁,將手抽了回來。
李建深的手一空,眼睫也跟著顫了一下。
她好像從未跟他提起過自己從前的事,關東冬日苦寒,她必定是受了許多苦,才會在被王家找回三年後,一入冬手上凍瘡還是第一時間復發。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無從說起。
他和他的太子妃之間,能談的話太少了,她入宮前的生活他不了解,入宮後,他同樣對她知之甚少。
他見她最多的時候,便是在夜裡,在榻上,除此之外,他們連話都很少說。
不,不對,在一開始,她是經常同他說話的,可是當時他對這個臨時起意娶回來的太子妃並沒有多大的耐心,她一同他說話,他便從心底里升起一股煩躁。
也許她是瞧出來了,所以後來,她便也順著他的意,很少主動同他說話。
他對她,當真算不上好。
李建深抿起嘴唇,一顆心變得愈發沉悶。
這時,馮宜的聲音從外間傳來,打破了殿裡的寧靜:「殿下,御醫到了。」
李建深收回手,將一雙手掩回袖下,重新握起。
「叫他進來。」
御醫在殿外用長袖掃落身上的雪花,脫靴進殿,繞過一道屏風後,看見了太子與太子妃。
他們兩人離的並不遠,但卻誰也不看誰,好似在刻意避開對方似的,那畫面,有種沉悶的詭異之感。
他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沒見過,只一眼,便在心中有了計較。
太子和太子妃這是鬧彆扭了。
御醫眼觀鼻鼻觀心,只做不知,恭敬向兩人行禮之後,開始給青葙問診。
她額頭的傷不是什麼大事,不過養兩天罷了,只是……
御醫皺眉,太子妃的胃疾怎麼有加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