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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0:48 作者: 櫻桃小酒
    秋獵不止一天,皇家獵場又大,為了供貴人們休息,宮人們扎了不少營帳,青葙走得累了,便隨意坐在一處營帳前休息。

    她正犯困,忽然聽見有人在說話,因隔得遠,聲音朦朧不清,只能聽出是在談論太子和襄王的事。

    她對這些沒什麼興趣,剛要走,卻聽見他們說起了松嶺之戰。

    青葙腳步一頓,雙手不自覺攥緊衣擺。

    兩位幕僚正在帳中交談,忽然見坐在上首的李建深抬起了手,立即心領神會。

    帳外有人。

    可他們談論的也不是什麼機密要事,實在不必緊張。

    李建深收起手中象牙扇,起身往外走,撩開帳子,帳外卻沒了人影。

    只有一方帕子隱沒在不遠處的草地上。

    他走過去,俯身撿起。

    幕僚已經出來:「殿下?」

    李建深將帕子塞進袖子,轉身,「無事。」

    ……

    李義詩果然獵了鹿回來,她親手將鹿血放了,剝了皮,生火烤肉。

    又叫宮人撒了一點鹽巴在上頭,那鹿肉被火一烤,便開始滋滋作響,香氣透著皮肉冒出來,光是看著就十分眼饞。

    天色漸暗,火柴噼啪亂響,無數的火星子在空中飛舞,好似橙黃色的螢火蟲,給夜幕增添了一抹別樣的亮色。

    宮人為李義詩捧場:「公主果然厲害,這香味我們聞著都饞啦。」

    李義詩淡淡道:「這算什麼厲害,二哥烤的鹿肉才叫好,當初我們——」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李紀元至今仍在大理寺關著,再也說不下去。

    她長呼一口氣,靜了一會兒,方才重新擺弄起來。

    見青葙從方才起,就一直坐在氈毯上發呆,李義詩拿那隻乾淨的手臂碰了碰她的肩膀。

    「太子妃,你怎麼了?不喜歡吃鹿肉?」

    她殺鹿的時候也沒避開她,不會將她給嚇著了吧?

    青葙回過神來,往火堆里添了把柴,搖頭:「不是。」

    她根本不知道鹿肉是什麼味道,談何喜歡不喜歡?

    「那你是怎麼了,從方才起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樣子。」

    青葙隨便找了個理由:「我只是在想,太子殿下用過膳了沒有。」

    李義詩一聽,嗤笑一聲,將手從水盆里撈出來,拿帕子擦了,然後隨意將帕子扔給自己的侍女。

    「太子妃真是心大啊,到如今了,竟還在關心他。」她在青葙旁邊的杌子上坐下,轉動棍子,將鹿肉翻個面。

    「實話告訴你吧,我今日將獵場的林子跑遍了,根本就沒瞧見咱們這位太子爺的身影。」

    她湊近青葙,悠悠地說:

    「盧聽雪有他的令牌,這獵場只要她想,自然進的來,所以,太子妃,你猜,咱們的太子殿下今日會不會跟她待在一塊?說不定此刻兩人正在你儂我儂,難捨難分呢。」

    青葙眨了眨眼睛,淡淡地『哦』了一下。

    這麼平靜?

    李義詩只以為她是在故作堅強,身子退後,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道:「你就這樣喜歡我這位阿兄麼?你從關東來,我聽說關東多好漢,難道就沒有你中意的?」

    說完這話,李義詩不免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她問這個做什麼,青葙被王家找回的時候已經十七歲,若真有中意的,怕是早嫁人生子了,也不會有機會嫁進東宮。

    「有的。」

    青葙抱著臂膀,看著眼前升騰的火苗,忽然輕聲道。

    李義詩神色一怔,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立馬來了興致,連忙湊過去讓她講講。

    「殿下?」

    不遠處響起宮人的問安聲,隨著噼里啪啦的柴火崩裂聲傳過來。

    青葙立即轉頭,只見李建深站在不遠處,目光幽深,正靜靜看著自己。

    第26章 生氣

    青葙沒想到李建深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與李義詩的談話是否進了他的耳。

    不過即便被他聽到,應當也不妨事,他的心在盧聽雪身上, 自己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擔著太子妃名頭的洩慾工具而已。

    她從前中意過誰, 甚至往後會中意誰,他大概都不會在意。

    「見過殿下。」青葙起身,對著李建深叉手行禮, 「殿下可用過膳不曾?公主烤了鹿肉,殿下可要吃點?」

    她的聲音平穩, 面上無一絲慌亂不安,甚至說完話,還對他笑起來。

    李建深莫名的討厭這個笑容。

    他的眼睛在青葙臉上停留許久,久到宮人們都注意到了不對勁,互相對視起來。

    一股莫名壓抑的氣氛四散開來。

    李義詩將鹿肉翻了個面,然後抱著手臂悠悠看戲。

    「不了。」李建深終於開口, 語氣聽起來與往常一般無二。

    「是。」青葙照常行禮, 恭送李建深, 李建深見她如此, 眼中漸漸抹上一抹陰鬱,手中藥瓶被捏緊, 產生了一道細碎的裂紋。

    李建深走了。

    他一走, 李義詩便瞥了青葙一眼, 悠悠道:「太子殿下的心情瞧著不大好啊。」

    青葙倒是沒有感覺到, 方才李建深分明與往常沒什麼分別,不過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平日裡,青葙也很難瞧出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朝務繁忙, 殿下自然是煩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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