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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0:48 作者: 櫻桃小酒
一家團聚?
李建深眸中暗含冰霜,他抬頭,看著李弘道:「父皇,只有兒臣的母親回來,那咱們才算是真正的一家團聚。」
聽他提起昭貴皇后,李弘的面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
他按下心中的怒氣,道:「朕在說你弟弟,太子提你母親做什麼?」
李建深把玩著手中酒杯,神色淡淡的:「不是父皇要一家團聚麼?」
李弘登時站起來,怒目而瞪,早已沒有在群臣跟前的儒雅隨和。
「你說什麼都不同意二郎出來?」
李建深還是那幅油鹽不進、波瀾不驚的樣子,道:「他的罪,按律早該處死,是父皇保他,他才能留的一命,如此,還要他出來做什麼,繼續禍害江山社稷麼?」
李弘被他說的面紅耳赤,指著他,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後,才道:「太子深明大義,好一個國之儲君,既如此,就該謹言慎行,而不是將那盧氏放在身邊,同她出雙入對,絲毫不顧及皇室顏面。」
「盧家也不是什麼清白家族,難不成太子還打量著要將她納進東宮不成?」
李建深前些時日將他賞賜的女子都賞賜給魏衍,他可以不說什麼,但要娶盧氏女,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
李建深沒說是要還是不要,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看著李弘,神色無波無瀾:
「父皇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如此激動為妙。」
李弘自登基後,便從無人敢在他跟前這樣囂張。
他被氣得手指發抖,想都沒想,抄起手邊的一個香爐就往李建深頭上砸去。
第16章 擦拭傷口
李建深沒有躲。
有血一滴滴的從額頭落下來,滴在睫毛上,然後快速滲進他的眼睛。
他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疼痛的樣子,抬手用指尖沾了一滴臉上的血,拿到眼前看了下,突然笑了。
這是李弘在自髮妻死後,頭一次看見李建深對他笑,可是卻讓他感到萬分的恐懼與心驚。
他指著李建深,問:「你在笑什麼?」
李建深緩緩開口:「父皇覺得呢?」
李弘答不上來。
李建深恭敬行禮:「多謝陛下賜膳,兒臣已飽,這就退下,不打擾陛下的雅興。」
說罷,後退幾步,轉身出去。
「你……」
李弘看著他的背影,兩隻手劇烈發抖,片刻之後,頹然坐下。
……
李建深出了紫宸殿,迎面便撞見蓬萊殿的內侍,他瞧見李建深的臉,被嚇了一跳。
「哎呦,殿下,這是怎麼了?怎得傷成這樣?」
李建深拿帕子隨意擦了下,道:「無事,可是太后有什麼事?」
那內侍道:「太后聽聞殿下在陛下這裡,請您用了早膳過去一趟呢,說許久不見您了,想同您說說話,可是您這……殿下還是先瞧了太醫再過去吧。」
他一瞧便知是陛下與太子又鬧彆扭了,可往日不過是吵幾句嘴的事,今日怎麼還動起手來了呢?
太后瞧了,可又是要心疼了。
「不用。」李建深受過的傷不計其數,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他也不當一回事,抬腳就往蓬萊殿去。
進了殿,正要往裡間去給太后請安,一掀帘子,卻見青葙坐在外間的胡床上,正歪著身子打絡子。
她聽見動靜,扭頭看見他的臉,不免吃了一驚。
青葙沒有多問,只上前拉住李建深的衣袖:「殿下,好歹收拾下再進去。」
匆忙之間,她忘記了李建深不喜人近身的習慣,等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手上,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鬆開了手。
李建深垂眼看她,只見她一雙眼睛澄澈清明,帶著盈盈水光,忽然就想起那一日她從衣櫃裡抬頭看自己的樣子。
這個他從來不甚在意的太子妃,好像很多次這樣情意綿綿地瞧他。
盧聽雪身上很少會出現這種眼神。
正因如此,在大多時候,他其實並不會將兩人弄混。
即便在一開始他確實是因為她長得像盧聽雪娶她,可是他心裡卻清楚地知道,她們除了長相相似,內里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看著她學盧聽雪的樣子,就像看著一個與自己無關的跳樑小丑在拼力表演,滿心都是冷漠與麻木。
唯獨在她用這種眼神看他的時候,內心才會有一絲絲的觸動。
按照以往,他是不大會理會她的,可是這次不知為何,他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青葙笑起來,將手中打了一半的絡子放下,叫來柳芝吩咐了句什麼,然後將帕子沁水絞乾,仔仔細細地開始擦李建深臉上的血。
待將臉頰上的血跡擦淨,她才小心地用濕帕子輕按他額頭上的傷口,許是她太過用力,李建深的眉頭突然皺了一下。
青葙連忙放輕手上力道,說:「對不住,可是我手重,弄疼你了?」
馮宜在旁邊聽見這話,心頭一跳。
太子妃這句話太過愈矩。
不喊殿下就算了,語氣也似哄小孩一般,沒半點對太子的尊重,太子心情正不好,她這可不是正往上撞麼?
他都能想像出李建深生氣的樣子了,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見李建深發火,反而看見他輕輕點了下頭。
馮宜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忍不住琢磨著,難不成太子今日被陛下這一砸,給砸改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