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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0:48 作者: 櫻桃小酒
    到底是太子妃,底下人不給她臉,他也不能真的視而不見。

    馮宜帶著人出去,請青葙進去。

    青葙還以為李建深今日不會見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不免有些意外。

    盧聽雪在這裡,他這樣堂而皇之地見她,不擔心惹她生氣?

    然而盧聽雪卻只是對她笑笑,側過身子,往後退幾步,十分恭敬的樣子。

    青葙將視線收回,想了想,抬腳進了沁芳殿。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沁芳殿的大門裡,盧聽雪才垂下眼,撫摸著狸花貓的手微微用力。

    沁芳殿是從前昭貴皇后的故居,李建深從不喜歡他人進沁芳殿,就連她,也只能偶爾進去幾次,在外間跟他說幾句話,可是如今,他卻讓太子妃進去了。

    她心裡慢慢有了一絲異樣。

    她知道,她不應該有這種感覺的,太子妃是他的妻,他總要給她一點尊重,這不算什麼。

    李建深對她才是特別的,要不然也不會怕她在外頭住不慣,特意許她住到這梨園來,還不顧外頭的風言風語,跑到梨園來陪她。

    雖然他們平日裡就只是坐在一起說幾句話,但這樣的寵愛與親近對生性感情淡漠的李建深來說,已經是罕見的例外。

    就算是身為正妻的太子妃,除了被他招去侍寢,也從未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他如今之所以還不碰她,只是因為還顧念著陛下罷了。

    懷中的貓許是察覺到主人的情緒,開始掙紮起來,嘴中發出幾聲叫喚。

    盧聽雪一愣,手放輕柔,笑自己越來越多思,跟馮宜打了個招呼,轉身走了。

    見主子們都離開,馮宜才走到小宮女跟前。

    小宮女以為沒事了,正要跟馮宜套近乎,剛要起身,卻見他甩了下手中的拂塵,然後不過片刻,便有人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拖走。

    「嗚嗚嗚——」

    她嘴裡發出沉悶的求救聲,一雙眼睛只直直地盯著沁芳殿的大門,面如死灰。

    ***

    此時的青葙正跪在沁芳殿的地上給李建深行禮,她跪得久了,膝蓋有些發疼。

    青葙今日畫了一天的畫,原本就有些疲累,她看向李建深,見他正在處理公務,沒有空搭理她,便將姿勢由膝跪改為跪坐,讓自己放鬆一些。

    她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李建深的眼睛,但他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便繼續埋頭。

    秋風乍起,將廊下的風鈴吹得叮鈴鈴亂響。

    青葙打量著這座與承恩殿風格全然的宮殿,承恩殿空曠,陳設皆是一板一眼,一眼就能看完全貌,而這裡卻用倒帘子和屏風隔了幾個小間,裝飾清雅,牆上的裝飾更是給這座寢殿增添了許多生活氣息。

    簡而言之,這裡比東宮的承恩殿更像李建深的家。

    她想起方才出去的盧聽雪,低頭揉起了膝蓋。

    李建深平日裡十分忙碌,面前的長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文書,他撿起一份文書看起來,須臾之後,忽然一皺眉。

    「譚琦。」

    外頭一陣腳步聲,譚琦隔著帘子應聲。

    李建深繼續翻閱著文書,頭也不抬,沉聲道:「去將秦仲景叫來。」

    譚琦應聲而去。

    青葙跪得太久,有些難受,身子一歪差點摔倒。

    李建深抬起頭來,像是才注意到她:「怎麼穿成這樣?」

    青葙重新跪好,低頭瞧了瞧自己的穿著,道:「今日來梨園給貴妃畫山水圖,是以打扮得素淨了些。」

    其實在她看來,她這份打扮已經算是可以,從前在關東因為太窮,有一段時間,她只能穿別人不要的粗布麻衣,在他們那兒,打扮成這樣已經算是大戶人家了。

    李建深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同她糾纏,隨手拉來一張憑几靠著,淡淡道:

    「你父親的官職不會往上升,今日太子妃怕是要白跑這一趟。」

    他以為她沒有她母親那樣貪心。

    青葙一愣,他以為自己是因為王植才來見他的?

    她頓了頓,道:「殿下誤會,妾只是聽聞殿下在此,想見一見殿下,與父親並無任何關係。」

    李建深收回目光,也不知信了沒有。

    半晌,他終於開口:「起來吧。」

    青葙有些艱難地站起,她知道李建深待會要跟秦仲景談政事,瞧見不遠處有個屏風,便自顧自走到屏風之後。

    裡頭的桌案上擺放著幾道點心和小菜,已經被吃了一點,應當是方才盧聽雪送來的。

    自己打擾了他和盧聽雪相會,難怪她方才從他的語氣里察覺到一絲不滿。

    她來的不是時候。

    青葙扭過頭,透過屏風向正堂瞧去,只見李建深的身影影影綽綽,瞧不清晰,一張臉更是籠罩在一層薄霧中,如夢如幻,漸漸與另一個人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她跪坐下來,抬手摸在影子上。

    正堂內,李建深正低頭翻閱文書,忽聽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很快,秦仲景的聲音從外間傳來:「殿下,您找臣來,所為何事?」

    李建深將手中文書放下:「孤記得,幾年前關東的將士戰死名單在你那裡。」

    秦仲景道:「是。」

    「抄錄一份送來。」

    「殿下,那份名單是存在中書省的案檔里,可是卻是殘缺的一部分。」

    李建深站起身來,噠噠的木屐聲敲擊在地板上:「怎麼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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