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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3:00:48 作者: 櫻桃小酒
    「阿葙啊,雀奴這些日子沒欺負你吧?」

    雀奴是李建深的小名,太后都是這樣叫他。

    聽見這話,青葙下意識地去瞧李建深,只見他長身玉立,安靜地站在那裡,並沒有什麼表情。

    青葙回過頭來,看著太后蒼老的容顏,彎起嘴角,露出兩個酒窩:「太后放心,殿下沒欺負我,他還把您送給他的那隻鸚鵡送給我玩呢。」

    李建深聽見這話,扭頭瞧了她一眼。

    太后一挑眉頭,有些意外,「真的?」

    青葙笑著點頭,回首問李建深:「是吧,殿下?」

    他送她鸚鵡只是因為他嫌煩了而已,卻被她講得好似對她有情似的。

    李建深漆黑的眸子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終於抬眸對太后道:「是,皇祖母。」

    太后身子不好,一直在宮中養病,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李建深,眼瞧著他成了家,自然希望他們夫妻和睦,李建深往後也能開懷些,聽青葙如此說,她不由得點頭,連連道:

    「好,好。」

    她拉著青葙道:「前些日子雀奴一直在外邊,你們小夫妻也沒怎麼相處,馬上就要入秋了,也別總在宮裡待著,叫他也帶你到處走走,免得悶壞了。」

    許是說話太急,太后沒說兩句,便捂嘴輕咳起來。

    原來如此,青葙抬手幫著太后順氣,到了這個時候,她才徹底明白過來,李建深今日叫她過來,是為了討太后歡心。

    青葙笑起來:「好。」

    只聽『噗嗤』一聲笑,從後頭走出來一個藍金胡服、頭梳馬尾的少女,她嘴角含笑,眼神卻暗含嘲弄,視線悠悠地掃過青葙,最後在李建深身上停下。

    「皇祖母,太子殿下事忙,怕是沒空陪太子妃出去,不如由孫女代勞吧。」

    她可以將『事忙』兩個字咬得極重。

    太后道:「你啊,成日裡招貓遛狗,東奔西跑的,別把你皇嫂帶壞了,還是叫你皇兄去吧。」

    少女知道太后是要藉此培養李建深和青葙的感情,在太后看不見的地方對李建深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道:「是。」

    青葙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五公主李義詩,她和李建深成親當晚,滿屋都是瞧笑話的人,她坐在床上腹中空空,是李義詩過來將她頭上的蓋頭掀掉,對她道:「傻了吧?人都走了還等什麼?」

    語氣間儘是對李建深的敵意,她那時便知道,她與李建深兄妹不睦。

    至於為什麼,她大概也能從宮人們的講述中猜到一點。

    李建深從小在外征戰,李義詩對這位大哥並不怎麼親近,與她親近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襄王李紀元。

    而李紀元因為巫蠱之術被牽連囚禁,李建深的地位卻日益高漲,李義詩不信二哥李紀元的罪名,數次請求為他翻案,同時把這筆帳算到了李建深的頭上。

    皇家兄妹,為權相殘,大抵如此。

    青葙點頭見禮,李義詩也不回禮,只道:「太子妃許久未見,倒比從前清減了些。」

    青葙抬手去摸臉頰,「是麼?那我倒要多吃些。」

    太后怕李義詩跟李建深鬧起來,便道:「五娘,你不是在後頭歇著麼,怎麼起來了?」

    李義詩這才轉身坐到太后身邊,笑著道:「睡得久了,骨頭都僵了,特意來陪皇祖母說說話,哪想到太子和太子妃在這兒。」

    她頓了頓,突然瞥了眼李建深,狀似無意道:

    「孫女突然想起來,前些時日有位娘子從洛陽回來,還是孫女護送的呢,她脾氣倔,下著大雨還要往長安趕,說什麼都不聽,想是急著見什麼人吧。」

    太后抬眼去瞧青葙,只見她神色未變,一臉懵懂無知的樣子,看見自己瞧她,還對著她笑起來。

    「太后可有什麼吩咐?」

    太后捂嘴輕咳起來,擺擺手:「無事,只是瞧天色晚了,你們該回去歇著了,雀奴。」她喚李建深:「帶你媳婦回去吧。」

    她扭頭看向李義詩:「還有五娘,也回吧,我累了,明兒再聽你講故事。」

    李義詩瞧太后確實有些疲累的樣子,也便適時住了口,起身告退。

    三人一齊出了蓬萊殿,青葙遠遠落在後頭,看前面兩人說話,不知李建深說了句什麼,將李義詩氣得夠嗆,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回東宮的路上,李建深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青葙瞧出他心情不好,便撿些市井間的逗趣話本故事給他聽。

    李建深不置一詞,只是微微抿起唇角。

    察覺到他可能並不喜歡,青葙住了口。

    她有時候都替李建深覺得累,明明反感,卻不會主動出言阻止她,身為儲君,他不會用言語放縱自己的愛惡,可他明明沒有表達不滿,更沒有惡語相向,但就是讓人感覺到他的不喜歡。

    對她的不喜歡。

    若不是為了堵住陛下和朝臣們的非議,也許他壓根不會與她同房,這樣想,他當初娶自己,也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也不一定。

    在她想這些的時候,李建深已經走了很遠,青葙理了理鬢邊的碎發,快步跟了上去。

    等兩個人進了承恩殿,李建深回過身來對著青葙開口,只是簡單兩個字:「更衣。」

    宮人們都識趣退了下去。

    青葙抬手將李建深外袍褪下,只剩一件裡衣,然後就被他推靠在牆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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