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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57:33 作者: 外鄉人
沒人會惜力,都在咬著牙拼盡全力的做著手上的事。在挖了不知道多久的時候,他們終於見到剛剛發出聲音的受困人員。
那是一對母子,母親懷裡抱著一個一歲大小的小男孩。小孩子的母親在看到頭頂的石板被人移開的時候,露出了一抹放心的笑容。
「我叫尹欣,我兒子,叫,叫戰珩,他爸爸叫戰洛。」那母親說完這句話,就用最後的力氣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孩子往上推送。
見到伸手的醫護人員將孩子接住了,這才鬆了口氣的閉上了眼睛,同時那雙剛剛還舉著她的全世界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來。
司南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視線在那媽媽和小孩的身上轉了一圈後,捂著抽疼的腦袋,身體晃了兩下,就坐在了地上。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司南除了頭疼外,她還頭暈,噁心。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
司南那日一出火車站就被砸到了頭,本來大腦就是個極精細的地方,被砸一下,又出了那麼多的血,若非實在嚴重,她也不會昏迷了那麼久才醒來。
醒來後又是驚,又是險,大驚大悲之下,沒有順勢暈過去都是司南身體素質好了。
當然,也有可能她不是那種想暈就暈的女主命。
此時司南和其他醫護人員對著已經沒有生命體徵的尹欣,都有些挫敗,幾個年輕一些的醫護人員和司南一樣坐在地上,悲從心來的哭了起來。
那種無聲的,壓抑的哭,叫人更覺蒼涼。
天已經慢慢的亮了起來,然而正是因為天亮了,那些發生在黑暗裡的惡夢才再也無法遮掩行蹤。
整個鳳凰城,目之所及全是斷瓦殘垣,處處哀泣,遍地屍骸。
人們慌張,無助,甚至是絕望的哭喊著。
司南捂著悶悶發疼的胸口,不敢想,更不敢去看。
作為倖存者,司南也加入了醫護人員的救援隊,她沒有因為自己的傷就心安理德的呆在後方。而是將小戰珩交給一位傷勢頗重,不能成行的護士照顧,自己跟著其他醫護人員一邊搜尋受傷群眾,一邊用臨時學到的急救手段給受傷的群眾進行消毒包紮。
司南身上的病號服,早就髒污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就連她頭上的紗布也都灰黑的不成樣子。
那雙下鄉後一直保養得極好的手,上面都是傷口。可往日極為嬌氣的司南卻再顧得上心疼自己,而是努力的儘可能的去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
對了,司南的腳也受傷了。
是之前光著腳丫踩在碎玻璃上扎出來的。後來沒有及時清理傷口,又一直穿著綠膠鞋不停的走路。天熱,傷口又一直被捂著,所以這會兒都有些潰爛了。
鑽心的疼。
不過人在忙起來的時候,疼痛向來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司南也只有在休息的時候才會感覺到那股要命的疼痛,一忙起來就全都忘了。
鳳凰城歷經浩劫,舉國震驚。全國各地在知道了消息後都做出了各種援助措施。
送醫送藥,送糧送物,更有許許多多的百姓在聽到消息後過來幫忙的。
洮市,撫順縣甚至是三友村都組織了社員群眾過來救災。而知青院那邊,柴簡和烏明也趕了過來。
但鳳凰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哪怕柴簡和烏明存一份私心想要找到多日前就應該到了鳳凰城的司南,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找到的。
先找到司南的,或者說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司南的竟然是跟著校友同學從京城出發的魏威。
魏威看到司南的時候,整個人都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姑娘就是他記憶里那隻兔子精。
白白嫩嫩的兔子精黑了,瘦了,憔悴極了。頭上有傷,身上還穿著髒污的病號服。
所以當魏威看著背著個醫藥箱與一群醫護人員穿梭在災民中一瘸一拐的人,眉頭都能夾死蒼蠅。
「你怎麼在這?」
「魏隊長?」司南被人拽住胳膊,於是順著那隻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往上看。想了一下下才想起抓著自己的人是誰,「你怎麼也來了?」
「沒讓你問我。我問你,你怎麼在這裡?」
司南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怎麼跟面前的人說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最後苦笑了一聲,對魏威說道:「這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說吧。」
「等你編好說詞的時候再說嗎?」魏威毫不客氣的拆穿了司南,拉著她到一旁坐了下來,「這腳是怎麼回事?」
說完就要脫司南的鞋,司南自然不讓他脫,躲了兩下,最後按住魏威的手急切的說道,「樓倒了,玻璃碎了一地,我就被玻璃扎傷了。已經換過藥了。」
見司南拒絕,又見司南說已經敷藥了,魏威才收了手。
魏威站起身正要跟司南說些什麼,就有人喊他的名字叫他過去。見此魏威無奈的看了司南一眼,說了句注意安全就走了。
雖然魏威給她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但哪怕是個小兵頭子在這種時刻碰見了,司南都覺得魏威比以前親切許多 。
這些日子,看過了太多的生死。
好多人都是在睡夢中被奪取了生的權利。
一具具屍體被從挖出來,一位位重傷患在救治無效下不甘心的咽下最後一口氣。
還有那些傷勢過重必須截肢的。
司南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親自參與這樣的救援活動,她更沒有想到自己這麼慫的一個人竟然會在見過那麼多的生死後不曾害怕的躲到腳落去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