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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52:49 作者: 金鈴子
顯德帝記得這句一心一意,也為此,即使潘又安偶有過失,,顯德帝也都一笑而過,只盼佑寧公主能舒心度日。
今日聽說潘又安出事,顯德帝便覺得佑寧公主一定會留在般若寺陪伴駙馬,正打算讓人從賞心殿中挑些忠心伶俐的宮人過去伺候,不想她卻自己回來了。
佑寧公主面上難掩疲色,抬頭看見顯德帝一臉訝異,不知為何名便莫名紅了眼圈,一句「阿爹」就那麼梗在了喉間。
顯德帝心頭一突,急忙起身走到佑寧公主身邊,虛虛摟著她拍了拍肩膀,手足無措的安慰道:「這是怎的了?可是有人欺了阿爹的珠珠兒?告訴阿爹是哪個王八羔子,阿爹狠狠為你出氣!」
佑寧公主自幼便不似其母溫婉,完完全全隨了顯德帝的脾氣,又臭又硬,受了委屈就會像頭小狼崽子一樣狠狠打回去,只要還能爬起來就不會認輸。
這樣強硬的人忽而露出脆弱一面,顯德帝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惱怒,恨不能把私庫打開任女兒挑選,只求她還能如往常一般吊著眼角看人。
佑寧公主淚在眼中打了個轉,聽到顯德帝的話卻輕輕笑了一聲,抿著唇收了淚,輕聲道:「阿爹是有大智的人,哪裡還用女兒說呢。」
這世上能讓佑寧公主為之動情落淚的,也不過兩人而已。一人在這重重宮牆之中手忙腳亂地安慰著她,而另一個,還躺在般若寺中昏迷不醒。
「安郎與我,前些日子剛剛交了心,」佑寧公主八歲之後第一次抬手輕輕攥住了顯德帝的衣角:「這麼多年,阿爹你也知道,一直都是我熱臉貼著安郎,他說他心悅我,我都有些不敢信。」
「前些日子我是真的歡喜,還想著求您放我出去做個女將軍,我就帶著安郎到任上,他離了京,離了這些人,看看山水,也能開心些,說不得過幾年我們還能給您添個外孫,頂好能像他。」
想起自己前幾日的企盼,佑寧公主垂下了眼,面色漸冷:「可是安郎他還是騙了我,騙了我也就算了,他明知自己是我的命,還是放任賊人近身,一點兒都不顧念我會如何傷心。」
顯德帝之前聽賀芝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說了一遍,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他也與賀芝一樣,覺得今日行兇之人十之八九是潘又安故舊,說不得潘又安還是自願受了一箭,不然又不是一舉斃命,為何絲毫不見呼救掙扎?
他是文弱書生,不是天聾地啞,四肢不全。
顯德帝不說,是怕女兒傷心,賀芝亦如此,他們寧可暗中查探此事,卻不想佑寧公主已經看了出來。
「我起初叫他的傷嚇了一跳,滿眼都是血,刺得我幾乎要昏死過去,後來守在般若寺的廂房裡,我便想通了,」佑寧公主閉著眼深深吸了口氣:「他受襲是真,願意為人所傷也是真,說不得醒來還要怪我多事。」
「阿爹,我方才突然不敢守著他,我生怕他一醒我就忍不住問他,這究竟是何意,他可是要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數年夫妻恩情,佑寧公主深深懼怕這一切在潘又安眼中都一文不名,這才逃回了宮中。雖然她心中依舊不願意親近顯德帝,可她最親的阿娘已經安眠地宮之中,她已沒有可以撲到懷中痛哭流涕的人,只有這麼一個還能聽她幾句心事的阿爹。
顯德帝覺出了佑寧公主心中的掙扎,嘆息之後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握著她的肩膀直視她的雙眼:「珠珠,你是我之長女,在我心中無人可及,你任何一個兄弟都不行,除了江山社稷,沒有任何人或事重得過你。」
「我知你心悅潘又安,這便夠了,膽敢謀害公主駙馬,此等歹人豈能放縱,禍首自然要梟首以儆效尤,其三族是殺是流放,且要看是否知情不報,」顯德帝冷笑一聲,渾身煞氣畢現:「至於潘又安,日後你若是想留著,他還是你的駙馬,你只管安心過日子,你若是容不下,朕富有天下,女兒還愁少了駙馬嗎?」
佑寧公主下意識點了下頭,反應過來後卻僵了脖子,不上不下猶豫了片刻,方羞愧地低下了頭:「女兒不孝,白費了阿爹的教導。」
顯德帝一聽,就明白佑寧公主這是捨不得潘又安,依舊情根深種,不由暗嘆了一聲冤孽,順著她的心意改了口風:「罷了,你既如此喜愛他,我便好生教導他幾句,他的性命是你的,豈能由著亂臣賊子戕害,他那些所謂的故舊,把還與前朝之人有染的清一清也就是了。」
之前顯德帝總說強扭的瓜不甜,夫妻兩個的事兒長輩莫要亂伸手,可這一回他是打定了主意。其他兒女不說,佑寧公主這個駙馬是要好好管教一番,讓他莫要打錯了算盤,弄不清楚誰才是他的恩人。如若哄不好他的女兒,前朝公主之孫也就只能去祖輩跟前盡一點孝心了。
佑寧公主覺得這個主意尚可,便笑著點了點頭,又提了一事:「阿爹,您再撥給我幾個近衛吧,以後讓他們跟著安郎,免得再出什麼意外,我是受不得的。」
終於見女兒露出了絲笑模樣,莫說只是要幾個近衛,就是現在就吵著要個女將軍噹噹,顯德帝只怕也能應下來。
「什麼大事,也值得你特意來說,放心吧,阿爹給你挑十個頂好的,包管潘又安那……那小子再翻不出你的手心,省得你擔驚受怕。」
一想到自己當初知道幼子及髮妻接連辭世時的心悸,顯德帝不由對這個女兒更為憐愛。他帶兵在外,妻子的白事都是幾個老將陪著佑寧公主辦的,誰知時隔多年又險些讓這個女兒再次親眼目睹家人離世,思及此處,顯德帝心中也生出了一股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