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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52:49 作者: 金鈴子
潘又安臉色微冷,睨了她一眼,才捧起她的手掌仔細端詳,溫暖乾燥的掌心還在她手腕上按了按:「可有痛感?」
佑寧公主是能使大刀劈砍取敵首級的女中英傑,本不過就是心緒不寧之下藉機撒嬌,又哪裡會覺著搬把椅子會有何痛處,當即老老實實搖了搖頭,還不忘對著潘又安露齒一笑,硬擠到他懷裡嗅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
潘又安見她果然無事,又輕輕揉了揉她的手腕才放開,伸開手臂攬住了她這些年越見圓潤的腰身。
他向來就是那不易攀折的高嶺之花,除了新婚時奏過一首鳳求凰,多年來少有這般主動溫存之時,佑寧公主不禁心懷大暢,抬手就重重回抱住了潘又安勁瘦的腰身。
佳人在懷,佑寧公主險些哼一首鄉間背媳婦的小調來抒發心中快意,卻不想潘又安突然又含笑補了一句。
「珠珠,你這身型,倒是愈發珠圓玉潤,襯你的乳名了。」
潘又安蘊著三分笑意時的嗓音格外好聽,佑寧公主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是說自己胖,心裡頓時酸澀難言。一面她知道自己貴為公主似乎應當勃然大怒拍桌子呵斥潘又安不敬,可另一面她卻無論如何捨不得,只能埋在潘又安的脖頸之間不肯抬頭。
況且她也知道潘又安說得是實情,她本就不是裊娜纖細的女子,平日裡練武打獵從來也不曾控制過飯量身型,年輕時還好,這會兒年歲漸長,每一次裁製新衣幾乎都漲了尺寸。
只是成婚多年,潘又安雖常常冷著面孔生悶氣,卻從未品評過她的外貌,今兒猛然說了這麼一句,還是在二人難得連著多日相處融洽的時候,佑寧公主再豁達的心性都免不了生出幾分難過,只能在心中咬牙切齒發誓來日定要讓潘又安好看。
潘又安卻忽然輕輕嘆了一聲,多年來第一回 不必佑寧公主或蠻橫或歪纏的要求,就抬手摩挲了片刻她黑亮的發心。
「殿下,珠珠,您一向最是心志堅定,怎麼卻聽了沈諳那廝的瘋言瘋語,妄自菲薄起來?」
察覺到佑寧公主似有起身之意,潘又安運了口氣使出了五分力氣,把人強摟在懷,語氣卻愈發柔和:「他有眼無珠,又偏了心思,胡亂詆毀於你,半個字都不必理會,你卻被他的話亂了心思。」
「你莫要嘴硬,你我同枕而眠近五載,世上還有誰比得上我知你心思?若非聽信了他的話,你又怎會這般撒嬌弄痴,行止也比平日扭捏不少。你如此行事,不就是覺得我也會如沈諳一般,覺得你不如所謂的世家女子舉止靈秀婉約?」
潘又安無奈搖頭,滿面的不贊同,聲音悄悄染上了些許忍俊不禁的笑意:「您是上馬能殺敵,入內能安家的巾幗英豪,何必非要學那等不攀附男兒便會零落成泥的嬌弱女流?再說,您學了也學不像啊。」
佑寧公主先前刻意做出一副嬌嬌之態,確實是怕潘又安也如沈諳那樣心中不喜她素日做派,畢竟潘又安與沈諳乃是少年時的至交,公主府潘又安的書房裡至今還收藏著二人一同留的筆墨。
嘴上再如何說她當初只是瞧中了潘又安貌美冠絕京都,佑寧公主又怎會不知自己心中珍而重之呵護的是何人,自然也盼著對方能也一樣對待自己。
這許多年來,潘又安面上總是淡淡,行房之事也不甚迫切,佑寧公主總當他或是為著家世祖輩含怨或是不甚中意自己這個人,只是礙著那一份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的驕傲從不開口詢問,不然也不會只聽了沈諳三言兩語就生了憂懼之心。
如今偎在潘又安的懷中聽他如此溫柔的說著自己的長處,佑寧公主一顆心都仿佛泡在了蜜水中,恨不能這一刻延續到永久,不想下一刻就聽到他光明正大嘲笑自己,佑寧公主登時氣得眉毛倒豎,一用力氣就坐直了身子。
她這會兒徹底丟下了心底那一點兒若有若無的自卑,戰陣中打馬殺進殺出的氣勢一漲,雙眼一瞪頗有些虎虎生風的意味,抬手就想捏捏手指的關節以示威嚇。
誰知她一抬頭,便對上了潘又安帶笑的眉眼,含著幾許不再遮掩的情意,佑寧公主氣勢一滯,輕咳幾聲便移開了視線,想好的威脅之語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
「珠珠莫氣,」潘又安探過身握住了佑寧公主的手,輕輕拍了拍,幾聲清淺的笑聲恰落在人心尖上:「我以往也同你說過許多次,你總當我畏你敷衍你,不是出自真心,今日我再說一回,五年夫妻,你信我一回可好?」
「你當初讓府衛攔了我的馬車,攥著我的手娶我做你的駙馬,若是我不曾心悅於你,別說你只是帶了七八個府衛,就是把五百府衛都拉來堵了我潘家大門,我也不會應你。你要曉得前朝廢帝也曾對我潘家再三逼迫,我又何曾怕過?」
「若非我亦有意,京都之大、坊市之多,便是以你公主之尊,又如何能不費吹灰之力,一次次當街尋我?」
「人都說佑寧公主是出戰禦敵智計頻出的大將,怎麼於這兒女情事之上,反倒拙如稚童?虧你還敢酒醉之後同我誇口,說自己養過多少小白臉。」
提起佑寧公主昔年鬧彆扭時口不擇言放過的狠話,潘又安燦若星子的眼眸翻了翻,頗有些無奈:「世家女子如何,高門閨秀如何,與我何干?這世上唯一一個與我有關的女子,便是你。」
佑寧公主不想潘又安會直言與自己兩情相悅,當真聽得是心花怒放,反握住潘又安的手便忍不住傻笑出聲,琥珀色的眼眸里滿是滾燙的情意,潘又安抬手戳了戳她的額頭,失笑之餘,卻又不禁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