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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52:49 作者: 金鈴子
張大寶忍著笑應下,正要伺候賀芝上馬,卻有一人從旁邊大步走來越過他拉住了花印的韁繩,一手還用力拍了拍賀芝的肩膀。
「林姑娘既已走了,宮中又無甚趣味,老六何不跟哥哥吃幾杯酒再回?」
第59章 見微知著 有人上趕著進京受死
賀芝呲了呲牙, 側身退了一步卸了肩膀上的力,反手一掌重重拍到來人背上,直拍得對方悶哼一聲, 他才大笑一聲抱拳一禮, 叫了一聲「四哥」。
來人正是王妃所出的四皇子,現封了慶王的賀榆。
賀榆似是沒想到賀芝如今手下的力道也如此之大,僵著臉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依舊是一副好兄長的模樣拿捏著力氣攬過賀芝的肩,挑眉問道:「咱們兄弟也有幾個月不曾好好坐下吃一杯,今日我做東,如何?」
賀芝也同他一般挑了挑眉, 曉得賀榆這一回明白了輕重,不再仗著武藝出眾胡亂拍打,便恭敬不如從命, 笑眯眯順著賀榆的力道往裡走。
進去之後賀芝才發覺賀榆今兒挑中的雅間就在他與林斕那一間樓上。只掃了一眼幾扇大開的雕花木窗, 賀芝就明白了賀榆為何能在門口截了他下來。
無他故, 隔牆有耳。
雖說他與林斕說話時顧忌著曲苑內人多眼雜, 多半時候都壓低了聲音, 也就是最初駁了慶國公府女眷時高聲說了幾句話容易被人聽去,並沒有什麼要緊, 可賀芝還是忍不住生出了些許厭煩。
後頭七八九三位皇子生得晚, 立朝之前出生的諸位皇子裡, 數賀芝年紀最小。即便他也算早慧,可這實打實差了幾歲, 兄弟幾人又都是頑皮淘氣的性子,賀芝懵懂之際難免吃了不少虧,對上頭五個哥哥的脾性也吃得極透。
大哥賀康身子骨不好, 一年難得出幾次屋門,看誰都是陰惻惻的模樣;老二賀清屏鼻孔長在腦門上,眼睛頂在天上,整天裝著副大兄的款兒帶著謝家幾條狗挑事訓斥人欺負兄弟,說不過就讓人動手,又獨又沒種偏還自視甚高;三哥賀朱心眼不多,不欺負人也不肯受氣,真惹急了他撲上來就是一頓老拳,橫豎有陳皇后盯著也沒出過什麼大事。
至於四哥賀榆,倒真是個一言難盡的人物。說他壞,他從不像賀清屏那樣拿眼角斜人,也不會捏著屁大點事聳人聽聞告黑狀、使陰招、堵人圍毆,對兄弟也都是一視同仁,禮數周全。
可說他好,賀清屏欺負人,賀康借著體弱告人刁狀之時,即使他盡知來龍去脈,也從不見他仗義直言一回,從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或者說幾句模稜兩可的話,比完完全全置身事外還叫人不痛快。
且賀芝小時候生得秀氣,拳腳功夫學得也慢,待兄弟最溫和的賀榆同他打招呼時,便很愛用大力道拍得賀芝踉踉蹌蹌,有時候賀芝臉色都變了,他還在旁哈哈大笑。
賀芝性子倔強,最初發奮習武也有那麼點想讓賀榆也嘗嘗箇中滋味的意思,後來心智開了些,又覺幼稚無聊,只在賀榆下手過重時原樣奉還過幾次。這事兒說來也就芝麻綠豆大小,說與旁人聽都覺浪費唇舌,賀芝也從未與人提過。
他原以為賀榆不過是手上欠,卻沒想到他為人也欠了點兒修養禮數。
賀芝盯著大開的窗戶看了好一會兒,賀榆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不過賀榆面上倒是依舊坦然得很,直接大方認了下來:「我昨兒讓人定的雅間來聽曲,不想來了之後聽著下頭說話提及林相,聽著似是林姑娘到了,就猜著八成能遇見你,特意等了你一會兒。」
賀榆五官身型都擇了顯德帝與王妃的長處長,生得儀表堂堂,大方伸手請賀芝落座時亦是霽月光風:「你與弟妹說了什麼我倒不曾聽見,只最初楊家姑娘說話時聲調高了些,我那時正臨窗小酌,略聽了幾句。」
非請而聽他人言非君子所為,不過賀榆說得坦蕩,人來人往之處偶爾聽得一言半語也屬尋常,賀芝便順勢和緩了臉色,飲酒一杯以自罰。
賀榆也不怪賀芝先前面色不佳,哈哈笑了一回,陪飲一杯便揭過了此事。兄弟二人聊著京中趣事吃了一會兒酒菜,等湖心高歌的歌姬換了一人,賀榆才狀似隨意打趣了賀芝一回。
「不是哥哥說你,你也太怕老婆了些。那楊大姑娘說得話哪句不在理?人家一片好心,林姑娘不喜楊家人,你就一點面子也不給人家留?我看以後咱們兄弟之間,你怕老婆這一條倒是能穩穩拔個頭籌。」
賀榆面帶揶揄,也不知是吃醉了還是叫酒灌迷了心,話都比平時多了些:「你看我雖也與舅家表妹情投意合,可男兒頂天立地,我哪裡能事事聽從於她?夫妻和睦,相敬相重,足矣。」
賀芝也聽人說起過幾句王家那位蓮華姑娘的賢孝通達之舉,當時左耳進右耳出,如今也依舊不以為意,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誰也不必說誰。不過賀榆身為兄長說了這許多話,賀芝也不好不做表示。
他支著下巴扯了扯嘴角,一雙桃花眼微彎,笑得很有幾分憊懶,說起話來也是沒個正形:「又不是我的姊妹親戚,橫豎不與我相干,那許多彎彎繞,我才懶得分辯。既然阿斕覺著她不好,那定是有她不好的地方,做什麼要為了個外人讓阿斕不高興?」
其實就算是皇親國戚,賀芝也相信林斕的判斷。他自己又沒怎麼跟各家女眷打過交道,如何知道各人的脾性人品,不信林斕,難道還去信個外人不成。只是這話就不必同賀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