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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52:18 作者: 紅塵樹
在這樣想法升起的瞬間,塗修霆心裡並非是被旁人冒犯了龍威的憤怒,而是一陣陣後怕——無極殿內就只有他的小蓮花,萬一那歹人將自己的「渺渺」碰到了,那可如何是好?
這般想著,塗修霆眉毛一皺,立馬上前將瓶子握在了手中,垂眸仔細看著自己的白玉蓮花有沒有受到傷害。
白渺不安的動了動花瓣,以為自己已經被武帝發現了,心下不由得一陣陣的心虛。
但是下一刻,武帝的低語,卻是叫他又放心又羞怯——只聽塗修霆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一絲叫人難察覺的不安:「幸好你沒事……」
白渺心頭一動,有些酸澀,甚至還覺得有股暖流在身體裡流淌。
「嗯?」塗修霆抬手摸了摸白渺的花瓣,心裡的驚慌散去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瓶子變輕了、裡邊的泉水少了。
他揚聲道:「李福全,拿泉水來!」
「是!」守在門外的李福全絲毫不敢耽誤,畢竟現在宮裡誰不知道,成武帝陛下最愛的就是他那株離國上供的白玉蓮花了!
「可是水不夠了?朕應當派人再去深山大澤里尋些清澈的泉水來……」面對小蓮花的時候,塗修霆不免多言了幾句。
在重新為瓶中的白玉蓮花換好水後,武帝將花瓶放在了床頭,自己則是轉身踱步到衣架之前,仔細的觀察著龍袍上的一抹潮濕。
將頭上的冕旒取下,武帝隨手抽出了簪在發上用作固定的銀釵,輕輕划過龍袍上的痕跡。
「無毒麼……」
塗修霆抿唇,指尖點了點衣服上的濡濕,又放在鼻尖輕嗅。
一股清淡仿佛被水衝散的甘甜竄到了他的鼻息之間,而這味道卻是別樣的熟悉,只是瞬間塗修霆心裡就赫然冒出一個奇異的想法。
他不動聲色的垂眉,眼尾的餘光看向床頭歡快吸水的小蓮花,深色的瞳孔里閃過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是了,除了他的「渺渺」,還有誰能在無極殿內自由活動呢……
只是,為何要瞞著自己?
塗修霆眼裡的笑意散去,反而又染上陰沉,他的手指在龍袍上潮濕的布料上捻了捻,遂側身輕啄了一下白渺的花瓣,轉身往御書房走去。
至於偷摸觀察武帝的白渺忽然被「偷襲」的花瓣紅了一半,又見武帝轉身離去,便還在心裡暗自慶幸,覺得自己成功偽裝過了一次。
那邊,塗修霆一出了無極殿便打出一個手勢,下一刻一戴著面具的黑衣暗衛便半跪的落在了武帝的身後。
相較於其他幾個暗衛,此人的衣襟上倒是多了一條紅色風緞帶——他名歧仲,是夜歧選定的繼承人,若是培養得當,很有可能未來會接下宮中暗衛首領一職,至於夜歧則是要全心管理魘龍衛。
「接下來的幾天,你暗中盯在無極殿,有什麼動向匯報給朕。」
「是。」
塗修霆眸子深深,看了看無極殿內陳設,又轉身去了御書房。
他生氣了,決定今日批改奏摺時不帶小蓮花了。
*
塗修霆這幾天很生氣,因為他的小蓮花有了秘密,卻偷偷藏著不告訴他,這樣的情緒,塗修霆幾乎是在出了冷宮就沒有再感受過——又酸又澀,仿佛在心口堵了一口氣。
但是他生氣也只能一個人生氣,至於惹了他的對象,塗修霆可不敢把自己的怒火放在小蓮花身上,一來那小傢伙脆弱的厲害,二來也是他心底最隱秘的情緒——他捨不得啊!
於是,氣惱於被隱瞞了的塗修霆只能將滿腔的怒火撒在了朝臣之上,恰好這幾日又頻頻有人上奏邊關媯族的異動,惹得塗修霆已經拍碎了三張上朝的檀木桌,將下首的朝臣們嚇得兩股戰戰、不敢多言。
而每天離武帝最近的白渺,也自然感覺到了對方的氣惱,只是他卻想不明白又有什麼事情惹惱了對方,只能每天繼續躺屍,連形也不敢化了。
對此,沒有得到暗衛訊息的塗修霆的情緒更是雪上加霜,他不由得胡思亂想:是不是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還是小蓮花真的不願意在他的面前露出端倪?
不論是哪一個原因,都是塗修霆所不願接受的。
所以,明明是在嚴嚴寒冬,屋外還飄著鵝毛般的大雪,在室內批改奏摺越看越氣的塗修霆將目光放在了愜意打盹兒的白渺身上,只覺得更氣了,於是他立馬將筆桿一扔,披上大氅就叫李福全準備,「來人,朕要去獵場!」
因為武帝天性好武,喜打獵,因而在他一繼位便在大胤皇宮的不遠處建了一個獵場,雖然比不得郊外的皇家狩獵場大,但在後宮之內也是聊勝於無,就像是獸園一般的存在,能夠為武帝解個悶兒,當然獵場也是武帝發泄情緒的一個途徑。
這邊白渺在暖和的地龍作用下昏昏沉沉,而那邊武帝已經將肩上的大氅交給了李福全,自己只著繡著黑龍的單衣,赤手空拳的走到了滿是白雪的獵場之中。
此刻,李福全等一干下人都只能候在圍欄之後,畢竟沒有武帝的允許,他們誰也不敢踏進去一步。
獵場之中,周遭都是山林,漫天的白雪飄飄灑灑落在了武帝的肩頭和發上,他單薄的衣襟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卻絲毫不見對方有任何懼冷的表現。
武帝性情暴虐,很多時候他的打獵並非用弓箭射殺,而是赤手空拳,用他強盛的內力和天生的力量去擊敗野外的勐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