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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51:50 作者: 羽要
還好沙發夠軟夠松,不然肯定得摔出個好歹來。
喬錦時卻覺得很好玩,摟著她在沙地上打滾,哈哈笑的聲音傳出了老遠。
王佩瑜自記事起就沒有親人,所以也沒有經歷過親人去世。
孤兒院倒是經常有體弱多病的小孩死去,但一般都不會舉行葬禮。
孤兒院的後面就有一座荒山,那些沒有親人的小孩死去之後就被隨意埋在那裡。
院長可能擔心有人死去會對剩下活著的孩子產生什麼不良影響,從來都騙他們說小孩被領養走了。
這讓王佩瑜和沒有得到領養機會的其他孩子艷羨不已。
直到她有次考試考了「雙百」,想去找院長奶奶簽字,順便求表揚,然後被她偷聽到了這一個「驚天大秘密」。
王佩瑜臉色蒼白地回到宿舍,想起自己還在那片小荒山上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過大冒險遊戲,當天晚上就嚇得發起了高燒。
她燒得迷迷糊糊,只知道自己是生病了,很擔心自己會不會死。
如果死了,會不會也跟之前的小紅一樣,在荒山後面挖個洞,然後隨隨便便就被埋了。
連塊「寫著名字的石頭」都沒有,還會被什麼都不知道的小朋友踩來踩去。
那一定會很疼。
死了還會覺得疼嗎?
王佩瑜再次醒來的時候還在自己的床上,似乎是還沒死。
隔壁床的小文說她已經睡了四天,每天劉醫生都會過來給她打針。
她知道劉醫生,是一家離得很近的小診所的老闆,是個胖子,聽廚房的李奶奶說,孤兒院的孩子生病了都找他,所以他能打個折。
王佩瑜當時還問了句,什麼叫「打個折」,李奶奶說就是能給咱們優惠點。
王佩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劉醫生真是個好人。
李奶奶聽了卻氣憤地「呸」了一口濃痰,怒罵道,「好個屁!那就是個人形螞蝗,專吸人血。」
所以,高燒過後的王佩瑜一聽是劉醫生來給自己打針,頓時心驚肉跳起來。
----他不會趁自己睡著的時候,吸自己的血吧?
熱心的小文姑娘見她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身上不停地翻找,還以為她在找「雙百」的試卷,立刻安慰道,「你放心,試卷被院長奶奶拿走了,她還誇你了呢?還說要我們向你學習,好羨慕你啊。」
院長奶奶後來知道了這件事後,還請求她替大人們保守這個秘密,別讓孤兒院裡其他的小孩知道。
王佩瑜無法也沒有理由拒絕,只好慎重地點了頭。
直到她後來長大,直到院長奶奶也被埋在了那裡。
她才知道,不是不想給那些死去的小孩舉行葬禮、選一個好地方下葬,而是因為他們太窮了,沒有錢。
時至今日,她錦衣玉食,似乎不再缺錢,有能力為自己的親人辦一場風光的葬禮,選一塊好的墓地。
可是這個認知,完全不能稍稍安慰她因失去親人而瞬間墜入冰潭的心。
正文 第266章:心是要用心來換
很多事都是被逼出來的。
道理雖然沒錯,但接受「親人死去這個事實」幾乎已經耗盡了王佩瑜全部的心神,她實在分|身乏術再強逼著自己去操持一場葬禮。
葬禮是交由葬儀公司全權辦理的。
就是給院長辦理遺體整容的那一家。
王佩瑜心力交瘁,無法接受早上還好好出門、晚上就支離破碎的丈夫,她甚至都分不出絲毫精力去想、去計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讓喬輕舟看父親最後一面時,看到的是如此「慘烈」的父親。
在等待喬輕舟過來警局那段時間裡,她整個人都蒙掉了,或者說她在接到警方電話的那一刻起,神智就已經不再清醒。
她靜靜地站在白布前面,一動不動,全身像是已經凝固了。
要不是還有個女兒,估計她當場就能崩潰。
帶她來認人的警察「了解」地退了出去,王佩瑜還是筆直地站著。
那段時間她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只是站在那個橫躺的人面前,認真地發著呆。
想去看,又不敢,知道是眼前被白布遮蓋的是他,又無法相信。
那不到一米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是生和死的距離。
王佩瑜死死地咬著嘴唇,直至冒出血滴。
她揭開白布的那隻手,一點也不顫抖,只是膚色白得有些不像是活人的。
在看清的那一瞬間,王佩瑜的眼底的淚水毫無預兆地決堤一樣,無聲地瘋涌。
什麼百年好合?
什麼永結同心?
什麼生死不棄?
全部都是假的----
到頭來,還不是只是一場魅惑人心的騙局----那個纏綿繾綣時說著動聽的情話的人,還不是跟從一出生就沒有見過的雙親一樣?
把自己給拋棄了!
王佩瑜心裡前所未有的怨恨,對象不是別人,正是曾經深受的男人。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愛我,為什麼你會死?
可他現在毫無知覺,形容慘破,而且再也不會醒過來。
他身上的西服是她昨天晚上睡前給他準備的,脖子上的領帶是她早上親手系上去的,那個男人臨出門前,趁著沒人的時候還為老不尊輕狂地吻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