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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40:46 作者: 喜了
    海陽點點頭,「我知道了。」

    ……

    正陽看似閒來無事正在家貓著。

    有時候啊,人真會因為一兩個微不足道的美好暗暗渴望一個巨大的負面。比如,因為想有機會用一下圖案撩騷的Z打火機而渴望抽菸,又比如因為一個火爐而喜歡上京城這冷死人的冬天。

    正陽怕冷,

    他怕冷歸咎於他母親這邊的遺傳,

    他母親生在夏威夷,長到十四才回國,十四歲前就沒見過冬天。

    還記得京里夏日裡最熱的日子,正陽率一眾玩伴去龍潭湖野泳,下水沒幾分鐘,上來,面朝下最大面積地平攤在水泥湖岸,後背最大面積地接受陽光,兩瓣小屁股還是冷得篩糠一樣顫抖,仿佛一條剛從湖裡打上來的大魚。怕冷吶……

    這會兒,正陽正裹著軍大衣在園子裡燒蜂窩煤的火爐。他冬天只要在老家呆著,就有他專門燒火爐的屋子。他不愛空調地暖什麼的,偏愛火爐,也是一種情趣。

    伺候火爐可是個有一定技術含量的活兒。爐子安放到屋子一個角落,煙囪先向房頂再向一面牆蜿蜒而過,最終探出屋外。煙囪在屋外的一端要安個罩子,防雪防塵。煙囪在屋裡的一段要逐節密封好,否則一覺醒來,定上天堂安置了。

    為了伺候爐火,你還得自製一些鋼鐵工具,夾煤的、捅煤的、掏灰的、鉤火爐蓋兒的,其中捅煤的釺子也可以拿去滑冰車用。蜂窩煤呢,有兩種,一種是主流,數量多,含煤少;一種數量少,含煤多,貴,用來引火,先放在煤氣爐子上燒著,然後放進火爐最低層,最後再放上普通蜂窩煤。蜂窩煤燒盡,要從下面捅碎,煤灰隨重力落到爐底,用煤鏟掏走,再從爐子上面加一塊新煤。

    這套,正陽已經很熟練了,從不假他人手。

    有時候他老子遠遠觀望著,心裡還不是嘆,我家老幾輩子沒這精細過日子的人,怎麼就出了這麼個畜生這會巧享受……

    爐火噼里啪啦,沒阻著正陽的聽覺,

    忽聞爭吵聲,弓著腰夾煤的正陽往上一瞅啊,聽著是大哥的聲音咧……

    正陽回過頭來,繼續把煤加好,

    燒暖了,

    叫警衛員過來把爐子端進自己那小屋,他自個兒軍大衣一裹,往樓上走聽牆角根兒去了。

    第292章

    這事兒一聽,還真他媽帶勁兒。

    正陽兩手互捅袖子裡蹲門角那兒聽的仔細。

    「爸,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

    「我變成怎樣了,他是誰,他是和家人!」

    「和家人又如何,我相信元首在這類事情跟前也一定非常講原則,他要不是一個這樣公私分明的領導者,也不值得您忠心耿耿跟隨他這麼多年!」

    「不用再說了,這件事必須按這麼辦,多說無益,你出去吧。」

    「爸!」

    而此時,蹲門口的正陽早已下了樓,改蹲門廊前像在逗鳥兒。

    不一會兒,

    他哥下樓來了,

    臉色很不好。

    「哥,」正陽討好笑著喊他,

    海陽看他一眼,根本沒想搭理他的樣子,繼續往外走,「哥,哥,」正陽起身拉住他,「跟老爺子吵架了,咳,別生氣別生氣,去我那兒喝酒,我做幾道小蘇菜你吃。」

    海陽這時候哪有心思光顧他這「無事可做」「只會吃喝玩樂」的畜生弟弟,「哎呀,我有事兒!」扯開胳膊就要走,挺不耐煩。

    正陽兩手都捉著了不肯放,還嬉皮笑臉的,「有個東西得還你呀,要不給酸梅了哈。」

    真正兒是個人都有軟肋,這一聽「酸梅」,海陽是又恨又氣地睨向他,正陽鬆了手,兩手還投降似得舉著,依舊笑逐顏開,「真的,誠心誠意請你喝酒。」

    弟兄兩來到他那生著爐子的小屋。

    都是頂級的公子哥兒,事業心是一回事,生活品質肯定誰也不會真比誰差。

    海陽對於侍候火爐的興趣不大,但是對於爐火的興趣也很大。

    爐火當然能烤火,而且爐火比空調好許多,不硬吹熱風,而是慢慢做熱交換和熱輻射,暖得非常柔和。從脆冷的屋外進來,把千斤厚的棉衣一脫,一屁股坐在爐火旁邊的馬紮上,面對爐火,像擁抱一個終於有機會可以擁抱的女神一樣,伸出雙臂、敞開胸懷,但是又不能又不敢抱緊,哪怕不抱緊,很快身心也感到非常溫暖。

    綠蟻新醅酒,

    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

    能飲一杯無?

    海陽從心底而言還是佩服他這畜生弟弟的,享受是頂級的,關鍵是,也會親手捯飭。

    跟他哥暖呼呼地聊著,正陽真親手做出一桌地道「小蘇菜」出來,海陽這方面雖沒有他弟精通,可也不是一竅不通,「小蘇菜」很多出自從前當地「縉紳之家」的私廚,很是精益求精。它的「食不厭精」,實在令人髮指。蘇地女作家朱文穎曾說:「在蘇式的精緻里,有些已經完全脫離了日常生活的真實需要。」這種脫離了日常生活的真實需要的菜餚,已近失傳的蟹粉菜中之極品「禿黃油」應算一道。

    看看,他家正陽,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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