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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35:49 作者: 點蒼子
    「誒,人家學習成績好,長得又帥,誰要是能當他的女朋友,那可真是上輩子積了福。」邱芸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

    陳紫艷看了看賴哥兩人,一臉無語。

    「晨風,坐那兒吧,那兒沒人。」張然端著餐盤,朝靠窗的方向指了指。柳晨風點頭,兩人走過去坐下。

    「想不到譚佩琦還挺上鏡的。」張然一邊吃飯一邊掏出手機翻開相冊,點開譚佩琦那張,忍不住誇讚道。

    柳晨風沒說話,只是專心地吃飯。張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把手機端平,放在他眼前,「你看,是不是挺好看的。」

    柳晨風淡淡的掃了一眼,不置可否。低頭繼續吃飯。

    「只可惜…」張然收回手機,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人家已經有主了。」柳晨風頓了下,不過很快恢復正常,繼續專心吃飯。

    「話說上次開摩托車那男生不是咱學校的吧?也不知道譚佩琦是怎麼認識他的。」柳晨風抬頭看了他一眼,想說點什麼,最後一句話也沒說。

    「誒,我要是能早點認識她就好了,就憑我這驚為天人的容顏還怕降服不了她。」柳晨風見張然一臉自我感覺良好的模樣,終於忍不住開口:「吃飯呢。」「嗯?」張然一臉疑惑地看向他,「再這麼夸下去,以後別跟我一起吃飯,噁心。」柳晨風淡淡地說。「我去,我說的是事實好不?晨風,我知道你嫉妒我,是不是覺著我比你長得帥,所以心裡不舒服?不舒服就要說出來,憋在心裡多難受啊!」張然笑了,一臉得意。

    「有病。」柳晨風說完,沒再搭理他。張然無趣,只好默默地吃飯。

    ☆、第五十二章

    盼望著盼望著,暑假就到了。

    期末考試一結束,譚佩琦不是立刻就回家,她在小姨家呆了幾天。目的是為了能和許世風多呆幾天。

    回家那天,是許世風送她去的車站,從候車廳一直送進站台。臨行前,她緊緊抓著許世風的手,眼睛紅紅的,竟有些小女兒態,有點捨不得。許世風有些啼笑皆非,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不就一個多月嘛,又不是一輩子見不到了。你回去好好玩,等我有時間就來看你。」

    她點頭,他說得何嘗不是,又不是一輩子見不到了。可心裡還是有點難過,不想走。以前看電視裡面那些情侶分別,女方哭哭啼啼的,總覺著有些矯情,可當輪到自己時,她才發現,這都是真情實感,情理之中的情態。她在這邊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不多,這一回去,就完全沒時間了。一想到她將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見不到他,她的心就揪成了一團,她真的不想走,可是她又不得不走,她還要回去看爺爺呢。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她看著他那日漸消瘦的身子,有點心酸,他的苦,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卻不能替他分擔。她能做的也只是口頭上多說幾句,雖然沒多大用處,可總比不說好。「嗯!我知道。」許世風點頭,「車來了。」

    火車進站停穩,站台上的乘客紛紛湧向車門。

    「快去吧,到了給我打電話。」許世風輕捏下她的臉,對她說。「好。」譚佩琦接過他手中的行李,揚起脖子在他臉上迅速親了一口,轉身就走。

    她的座位並不靠窗,即便如此,她將行李放好後,還是伸長脖子往窗外看。許世風站在警戒線外,正朝她的方向看。

    火車很快啟動,許世風看著漸漸遠去的火車,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譚佩琦,再見。

    火車早已消失不見,他還站在那裡。一直等火車站的工作人員過來問他是否需要什麼幫助時,他朝對方擺手說謝謝,不需要,才轉身準備離開。剛走沒兩步,就感覺全身骨頭一陣劇烈的疼痛,疼得他不得不停下來伸手撐住膝蓋。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模糊,腦子裡也是一陣陣眩暈。身體突然使不上力氣,為了不讓自己摔倒,他不得不緩步走到站台之間的柱子前靠著,緩緩喘氣。

    這是第幾次發作了?他不記得了。反正是好多次了。他記得第一次發作是在小學六年級,那個時候他只是鼻子流了點血,身體倒沒什麼大礙,所以也沒放在心上。第二次是在初二,蔡波打靈靈的前一天早上,他口腔出血,全身骨頭如同被車碾過一樣,粉碎性的疼痛,胸口很悶,不斷乾嘔。

    那天叔叔也在,見他狀況不好,所以就趕緊帶他去了醫院。鎮上的小醫院醫療水平不好,叔叔直接帶他去了縣城裡的大醫院做檢查。

    照了透視也驗了血,最後結果出來了,和媽媽一樣的病。從剛知道時的震驚、害怕、痛苦,到現在的麻木、習慣、絕望,也不過兩三年的時間,在這期間,他也發作過好幾次,每次發作症狀不一,持續時間也不一樣,不過,都是一樣的讓人痛不欲生。初三那年,叔叔帶他去做了一次化療,效果不錯,恢復得也還行,就是手術費有點高。沒想到到了高二就又發作了。他記不清當時發作時自己的心情了,只記得自己哭了,那是他自父母去世後,第一次哭。不為別的,只為命運太愛作弄人。

    叔叔為了他和靈靈已經付出夠多的了。他不想再麻煩他。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撐著,如果有一天真的撐不住了,也不過一死。是的,也不過一死。以前他很害怕死亡,總覺得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拋棄了血濃於水的親情,也失去了美麗的生命,這個世界雖然很殘酷,卻也不乏美好,他還有很多無法割捨的東西,所以,他很害怕死去。如今,他同樣也很害怕,但這種害怕並不是害怕死亡本身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害怕關心他的人傷心。

    死去的人固然得到了解脫,但卻會給活著的人留下無窮無盡的痛苦,這種痛苦,可能一輩子也抹不去。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父母的死亡給他的童年畫上了一片陰影,時隔多年,每當午夜時分,當年那種被父母拋棄時的孤單恐懼,還是會出現在他夢中,讓他很痛苦。他不怪他們,一切都是老天說了算,但是心裡對他們的恨卻無論如何也抹不去,他恨他們,沒有盡到做父母的責任,把一堆爛攤子丟給他們兄妹倆就匆匆地去了。這種恨在他心裡,早就根深蒂固,所以他很少在清明節的時候去看他們,他不敢也不願。

    這次疼痛的時間並不長,等身體漸漸恢復力氣,他才一步一步緩緩離開了車站。

    回到家後,譚佩琦的暑假生活正式開始。黃強今年暑假沒回家,聽說是學校有事,延遲了放假。他們中職,她不是太懂,只知道也要讀書學習,但是和高中卻大不相同。蘇何也沒回來,留在縣城打暑假工。誒…一年比一年難聚了,他們這個三人行,早就名存實亡。

    呆在家裡的日子無聊且平淡。她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來時往往是下午了,吃了點東西,有心情就寫點作業。晚上吃過飯,偶爾和爺爺出去散散步。家鄉的空氣品質比T市要好的多,夜晚也比大城市安靜,很適合養老。

    有時候她也會陪爺爺上山採藥。每當夕陽西下,她就喜歡坐在許世風當年吹口風琴的那棵樹下,一個人看日落,爺爺每次見她,都會笑著說:「琦琦,你呀,跟你奶奶一樣,都喜歡在太陽落山的時候盯著天空,一看就是一兩個鐘頭。」爺爺說著,總會習慣性地搖頭,但是她在他那張布滿皺紋滄桑的臉上卻看到一絲落寞,爺爺大概是想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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