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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35:49 作者: 點蒼子
「琦琦你是不是在談戀愛啊?」
「啊?」小姨突然冒出來的話讓她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她茫然地抬頭看著小姨。這句話雖是疑問句,但是小姨的語氣和表情卻像是早已洞知一切。
譚佩琦沒說話,態度不言而喻。小姨看著她的表情,立刻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是上次在醫院遇到的那個男孩子吧。」
「嗯。」譚佩琦點頭。對於小姨是怎麼發現她在談戀愛的她並不吃驚,令她感到震驚的是,小姨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許世風。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還是小姨眼睛太毒了?
「琦琦,在你們這個年齡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小姨希望你能夠分清主次,千萬不要沉溺於小情小愛中而荒廢了學習。」小姨停下來看著她說,「小姨問過你們班主任,以你現在的成績來看,以後考個名牌大學還是很有希望的。琦琦,你千萬不能讓你爸媽失望,他們現在所有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
譚佩琦還沉浸在小姨知道自己談戀愛的問題中,此刻聽到小姨從成績提到自己的爸媽,心忽然往下沉了沉,在老哥沒出事之前,父母對她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不會關心她的學習成績如何。老哥出事後,她就變成了父母唯一的希望,小姨的話讓她所有的幻想都破碎。
她不敢正眼看小姨,只好偏過頭,看向旁邊的路燈。
小姨拉過她的手,繼續往前走,「琦琦,小姨也是從你們這個年齡階段過來的,小姨明白你們現在的感情。可是琦琦,你要知道,高中生的感情都是不穩定的,充其量也就是好奇玩玩當不得真,與其這樣浪費時間,倒不如將心思全都放到學習上去,為自己的未來努力奮鬥。」
譚佩琦沒說話,小姨的話一半有理一半又太現實,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她感覺自己就像被人當頭一棒從美夢中敲醒。這種滋味,真的不好受。
高中生的感情作不得真,畢業季就是分手季。這好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句話,不過她才不管呢,她就是喜歡許世風,即使與他相隔萬里,她還是喜歡他,還是會像飛蛾撲火般瘋狂地朝他所在的地方飛去。
小姨揣度了一下她的神色,忽然微微嘆了口氣,「琦琦,你是個倔強的孩子。小姨說這些也並不是非要你怎麼做,小姨只是希望你能夠明白,一個女人活在這世上就得靠自己的能力,現在你只有努力地學習,考上一個好的大學,將來才能立足於社會。現在這個社會,女人都要學會自立自強,不要事事都依靠男人,否則,只會被人瞧不起,痛苦一生。」
借著燈光,譚佩琦看著小姨精緻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絲疲態,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悲酸。她怔怔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幹點頭。
之後小姨並沒再多說什麼,整個散步過程,譚佩琦都處於一種在現實與幻想的邊緣掙扎的狀態。要她放棄許世風,不可能。她就不信,談戀愛和學習不能兼得。她譚佩琦還真不信這個邪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站在書桌前愣了愣,掏出手機調成靜音扔在桌子上,拿出物理課本開始看。
當時間抵達十二點的時候,她將整本書已經看去了大半。
把書放下,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小姨今天晚上的話不斷在腦海中浮現,而另一邊又是許世風騎自行車的身影。她默默地想著,有時候現實真的很殘酷。小姨知道她在談戀愛,她並不怕,她只是在擔心小姨說的話有一天會變成現實。
假期的最後一天因為許世風要上班,譚佩琦就沒有過去找他。她在小姨家呆了半天,下午的時候才乘車去學校,她們住校生晚上要上晚自習。
元旦一過,距離期末考試的日子就越發的近了。這段時間,譚佩琦沒有去實驗中學找許世風,因為許世風跟她說,他要上班,她去可能看不到他。所以每個周末,她都會回小姨家,自從那次跟她聊了幾句後,小姨就再沒找她談過話,父母打電話給她時,他們也沒提過她談戀愛的事,小姨應該沒跟他們說。她很感謝小姨,這就是知識分子的可愛之處,多麼明事理。
臨近期末考試,這幾天學校的氣氛很沉重,似乎每次臨近考試,都能夠明顯地感受到空氣中一種緊張的氛圍。平時很努力的同學依舊很努力,平時吊兒郎當的,此刻紛紛開始燒香拜佛。像李登峰此類人,則正在拉攏班裡成績排在前面的幾位。
譚佩琦看著他忙著左右張羅的身影,真的很想提醒他,學校考試從來都是打亂順序來的,他就算真的找到大神幫忙,到時候也未必能夠分到同一考場。但當她看到他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她終於忍住沒說。
「小豬佩琦,」李登峰坐在她面前,一臉認真地看著她說,「你懂得的。」
「我不懂。」譚佩琦面無表情地說。
「小豬佩琦,你不能這樣。」李登峰挑眉,「俗話說得好,朋友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咱們這交情,你要是不幫幫我,就太不道德了。」
譚佩琦無語,果斷轉移視線。
李登峰看著她,無奈,只好把凳子挪到她旁邊的楊清面前套近乎去了。
下午吃完飯,她實在不想一吃完飯就去教室坐著學習,教學樓附近的氛圍實在太沉重,她覺得很壓抑。宿舍里和教室也差不了多少,大概是為了考個好的成績過年的時候能夠拿到豐厚的紅包,同學們都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努力複習。
譚佩琦很不喜歡待在這種低沉的空氣中,一秒也不願意。
她在校園裡瞎轉悠,走了一會兒就來到了荷花池。她在池邊的走廊上站了許久。
冬天的荷花池實在沒啥好看的,枯萎的荷葉許多已經爛在了淤泥中只剩下光禿禿的杆。池岸邊的樹木很多葉子已經掉光,遠遠看去,實在淒涼。
譚佩琦很喜歡到這裡來,因為這裡很少有人來。再加上現在大家都在複習,這裡就更是人跡罕至了。
她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便沿著池岸走。走了沒幾分鐘,忽然聽到一陣鋼琴聲從不遠處傳來。她停下腳步仔細傾聽,鋼琴聲是從走廊盡頭的一棟老舊的樓房裡傳出。
譚佩琦知道那邊是音樂樓,是和這片荷花池一樣,因其有著一定歷史,所以在拆遷中得以保存下來。
她默了一瞬,鬼使神差地朝音樂樓走去。
走廊盡頭有一條小路,越過小路,是一片幽幽竹林,竹林掩映下,是一個拱形的門,門上斑駁陸離,顯然有些年頭。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林黛玉的瀟湘館。
走進拱門,是一條短短的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小路盡頭是一條走廊,譚佩琦踏上走廊石階,朝著聲音來源走去。
走廊左邊有一扇門,她站在門前,透過玻璃窗望去,裡面是一間大教室。教室里沒有人,空蕩蕩的,可是琴聲確實是從此處傳來。
她在教室里掃視一圈,終於在教室前面看到一個人和一架鋼琴。
那人穿著厚厚的冬季校服,從背影看去,是個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