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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35:49 作者: 點蒼子
晚上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小姨,從六年級到現在,她已經兩年多沒看到過小姨了。
小姨一家人一進門,就明顯能夠看出他們與三姨他們這夥人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一個是小資派,一個則是無產階級。
小姨一家人都是文化人,那種無形的氣質就像一道薄薄的屏障,將兩種類型的人隔開,三姨等人儘管再看不順眼,也不得不打心底里羨慕嫉妒恨。
在老媽和小姨寒暄之際,譚佩琦扭頭沖三姨的小兒子韓小東大胖子偷偷翻了個白眼,這小子從一進門就跟她搶水果,那速度之快,手段之卑劣,實在讓她心生把他打殘了之意。
小胖子沖她吐舌回擊,順帶將她手裡唯一的一個橘子搶走了。譚佩琦愣了,搞什麼啊?等她回神時,臭小子已經解決完了。她頓時氣得胸悶,沖他狠狠瞪了一眼。回頭打算等下趁人不注意偷偷教訓他一下。想著,盯著小胖子看了許久,當她收回視線時,聚焦沒聚准,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眸子,她猛地一怔,來不及有所反應,那雙眸子的主人就已經從她面前走開了。
「吃飯!」
外婆的聲音剛落下,老媽跟著三姨就跑到廚房去幫忙端菜,五姨和小姨則在客廳里安放碗筷。
譚佩琦頓了頓,忙收回心神。跑過去幫忙。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雙眼睛的主人是小姨的兒子柳晨風?
柳晨風,小姨唯一的孩子,比她小一歲,卻比她大一個年級(還真是尷尬)據說從小就很聰明,在學校里從來就是第一名,參加各種競賽也是拿獎拿得手軟。曾經老哥去小姨家裡玩,無意間走進柳晨風的房間,當時就嚇得半天合不攏嘴。柳晨風的房間除了各種書,就是滿牆的獎狀,像老哥這種學渣,估計再重新從幼兒園讀起,都未必能得到人家一半的獎狀。
老哥後來跟她說:「我覺得小姨該另外空出一間房間來給他放獎狀,柳晨風這小子,怕是要拽上天。」
可不是要拽上天麼,譚佩琦想著。從懂事起,柳晨風就被大人們當做模範生在他們這群同齡人中傳揚。這麼多年來,她聽得耳朵都起繭了。她就搞不懂,柳晨風有多優秀跟她有毛錢關係?幹嘛老在她耳邊聒噪?真是煩得很。
也許是聽人說他聽多了,聽得都膩了,她對他沒興趣不說反而有點反感,這麼多年來,他們說話的次數一隻手都可以數的過來。
神一般的人物,一般不都是待在天宮麼?又怎會與她這種凡夫俗子多說一句話?她想。
作者有話要說: 半夜三更,來顆榴槤糖,醒醒神。
☆、第十三章
這種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吃飯,譚佩琦一般都是敷衍了事。沒扒拉幾口,就放下碗筷,跑到外面馬路上去溜達了。
冬天白天一般很短,不過鄉下人吃飯都挺早的。所以出來時,天還沒見黑。
外公家對面就是一條馬路,沿著馬路往兩頭走,都能夠看到人家。
她朝著太陽升起的那個方向慢慢走著,以前她記得從這裡一直走,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就能夠看到一大片田地。
冬天的田地不比春天,可是她就是喜歡看著那種枯敗荒涼卻又帶著些許遼闊的感覺。
十幾分鐘的路程很快就走到了終點。讓她意外的是,今年這裡的田地里居然都種滿了東西,沒有像往年一般空落落的。
她站在馬路邊看了會兒,感覺甚是無趣。所以又沿路返回。
沒走幾步,就見一輛黑色的摩托迎面飛馳過來。她還沒來得及眨眼。摩托車就嗖地一聲從自己身邊掠過。在經過她身邊時,開車那人還故意按了幾下喇叭。
她驚呆了,趕緊回頭瞧了眼。嘴角抽了幾下。
老哥有病吧,大過年的,作什麼死?也不知道他從哪兒給人摩托順來了。她沖早已消失在路的盡頭的摩托車吐了吐舌頭。心想:「老哥這是徹底沒救了。」
走到外公家門口時,正想推門進去,在聽到三姨和二舅說話的聲音後,她想了想,又轉身,在門前的一塊空地上站著。說實在的,她真不想進去,聽大人們海吹胡說。
她在門口站了許久,見天漸漸變黑,而屋裡的聲音絲毫不見得放低。她有些煩躁地在原地走來走去。
沒走一個回合,忽然就瞥見馬路對面有個小女孩一直在盯著她看。
此時天已經有些擦黑,她看不清楚那個女孩長相。
她感到有些奇怪。收回視線,在門前走了一會兒,又轉過去看了眼,還在。她想了想,伸手朝那個女孩揮了揮。
女孩看到,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慢悠悠地走過馬路,朝她這邊走來。
待她走近,她才看清楚女孩的面貌。心下一喜。
「木棉?」她驚喜道。
女孩沒說話,只是抬頭看著她,點了點頭。
譚佩琦見狀,越發欣喜。
「你剛才是在看我吧?你找我?」她問。
女孩又點了點頭。
譚佩琦感覺很意外,但意外之後又有點歡喜。木棉跟她算得上是,朋友?
木棉比她小三四歲,她記得自己剛認識她的時候還在上小學,具體是幾年級她不記得了,反正就挺小的。
那天也是大年初一,她和父母一大早就來到外公家,中午吃完飯後,她一個人在馬路上溜達。剛從田野那邊回來就看見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正蹲在馬路邊,低著頭一動不動。
她感到有些好奇,走近去看了眼,見女孩還是一動不動地低著頭。
她也蹲在馬路上,湊近去看了眼。這一看,才發現女孩一直在低頭哭,她看見她臉對著的馬路上已經濕了好大一塊,顯然是哭了很久。
「你怎麼了?」她問。
女孩沒回答。她一連問了好幾聲她怎麼了,但是女孩依舊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哭得越來越傷心。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一直蹲在那兒,看著她哭。
那時候的木棉很瘦,哭得又那麼傷心,她覺得有點可憐,同情心泛濫,所以一直沒走,直到她停止了哭泣。
木棉的老爸是一名小學老師,人很老實,可是卻娶了一個孫二娘似的老婆。木棉的老媽,譚佩琦曾經不幸見到過,感覺她沒有一分鐘是不發脾氣的。據這村上的人說,她酗酒成性,性喜賭博,行為很是不檢點。對木棉和木棉老爸,一言不合就拳打腳踢,木棉老爸天生懦弱,對其甚能忍讓。從來沒發過火。木棉在這種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家庭里生存,最好的方法當然就是耳不聽口不說,漸漸的,也就養成了不願說話的性格。
那天木棉老媽正在和人打牌,中途抽了張十塊錢給木棉,叫她去給她買煙。木棉走去小賣部時,突然發現原本揣兜里的錢不見了,她趕緊沿路尋找,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硬是沒找到。一想到自己煙沒買到錢也丟了,回去肯定得被老媽打,她就急得哭了。
她不敢回家,又找不到錢,沒辦法,只好蹲在馬路邊哭。
譚佩琦蹲在路邊看了她哭了半天,最後才在她一句「我錢丟了,我媽肯定要打死我」中弄清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