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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5:00:30 作者: 枕衣入夢
風予安將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
叔公沉吟了一會,問道:「你打算怎樣對付雲琦?」
風予安心想,你只問我要怎樣對付雲琦,看來已把我心思猜的七七八八了。
果然,叔公鄭重地說:「予安,你最後放過雲琦一次。我把她交給阿美來管教,我會讓她出國去讀書,從今往後再也不與你妻子及她的親朋好友打交道。」
阿美是叔公的隨從,年紀比雲涓還大五歲。她為人正直,頗為嚴厲,風家姐弟自小就怕她。而且因為常年跟在叔公身邊,她在風家裡很受人尊敬,叔公將雲琦交給她管教確實有利無害。
風予安暗想:「雲琦我是不會放過的,但叔公已病入膏肓,時日無多,這時跟他爭吵未免太不孝順,我不如先口頭答應下來,日後再想辦法收拾雲琦。」
但他也知,如果立即點頭會被懷疑是謊言,便假裝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如果再這麼放任雲琦胡作非為,以後她繼續危害社會怎麼辦?」
叔公擺手,說道:「所以我才說把她交給阿美來管教。反正我走了之後,阿美也要找事做,以後她每個月的工資讓雲涓付。」
叔公袒護雲琦是意料中的事。風文瀾的第一任妻子在危難之際給了風家很多幫助。叔公站曾侄孫女這邊,也是顧及到雲涓母親娘家那強大的背景。而風予安沒有迅速收拾雲琦,也是出於同樣的考慮。
另外,從感情上來說,雲涓的名字是叔公給取的,作為家裡的第一個孩子,她的到來給了大人們從前不曾經歷的驚喜和感動。即便大姐前幾年在工作上犯了不少錯誤,甚至被風文瀾批評短視,她依然是三個老人心中無可替代的風家長女。
雲琦之所以肆無忌憚,就因為她的背後有兩大家族撐腰。風家自不必說,她母親的娘家勢力也不容小覷。
風家歷經四代家業不垮,其中不僅是風家自己人的努力,還少不了外人的幫助。實際上,現今世界各大家族都是諸多利益團體的融合,絕不是只靠自家人就能壯大至今的。雲涓的母親的娘家財力雄厚,背景強大,輕易得罪不起。風予安接班之後,也想「洗牌」,將自己人帶進來,意見不合的趕出去。在他趕出的名單里,就有雲女士的娘家人,所以即便不用給玉笛一個交代,他遲早也要對付雲家。等到雲琦失了一大靠山,風家的老人又慢慢凋謝,要收拾她就容易多了。
玉笛性子著急,做什麼都恨不得一步登天,可風予安不同。他思維敏捷,個性謹慎,進退有度,他要報復誰絕不是急於一時。如今與雲琦對著幹,不過是與雲涓對簿公堂。折騰到後來,可能那小姑娘連監獄也不用進,到頭來還是雲涓賠錢了事,玉笛徒留了一肚子的委屈與窩火。
「安兒,我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能託付給阿美,所以這事你信任我,她一定能管教好。然後,我要你發誓,發誓不去找雲琦的麻煩。」
風予安故作為難地點了點頭。
叔公說道:「發誓呀。」
風予安正要照做,叔公忽說:「你說如果今後你為難雲琦,那李玉笛就會離你而去。」
風予安眉心微擰,即將舉起的手猶豫了一下,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可他轉念一想,自己素來不信鬼神,起誓這東西若真的有用,那天下男人至少有一半已英年早逝,曝屍荒野。他和玉笛的結局難道是老天說了算?風予安心中湧出一股豪氣,什麼老天爺,他風予安已決定的事,犯不著問狗屁老天。
「好,我這就發誓。」
「等等,喚你弟弟進來做個見證。」
「不必如此吧?」 風予安蹙眉。
風予卿走了進來,笑說:「要發誓呀?我愛聽。」
風予安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我如果今後為難雲琦,那玉笛就會離我而去。」
叔公知李玉笛是風予安的死穴,聽他發完誓才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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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公是風予安回來後的第八天去世的,在此之前醫生已讓他們所有人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可當那天真正來臨時,風予安才發現他還是無法承受又一個親人的離開。
第七天時叔公整個人精神好了許多,說話清晰且有力,風予安還以為老人家又挺了過去,事後才知那是迴光返照。晚上睡覺之前,叔公把風予安叫到床邊,問他:「安兒,都說好人可以善終,我生前被癌症折磨,那肯定不能算善終了,所以我不是個好人是不?」
風予安不懂豪氣干雲的叔公為何突然糾結這事,安慰道:「您當然是個好人。」
「不,我不是。」 叔公用微乎其微的聲音說:「予安,我曾做了一件錯事,至今想來都很愧疚。」
「是什麼?」
叔公張了張嘴巴,渾濁的眼裡湧出兩行淚,卻始終不說他到底做了什麼。風予安不敢追問。第八天的凌晨四點,叔公帶著這個謎永遠的走了。風予安一直陪在他的床前,看著他的心跳變成一條直線。
醫生和護士來了,流程化的告別後,風予安卻始終不願放開叔公的手,直到風予卿將他拉到一邊去。眼淚在手抽離的時候滾滾而下,原來玉笛感受的是這樣的痛苦,一種壓迫心肺的悲痛。
玉笛是何時來的他不清楚,只記得她的手很溫暖,緊緊攥著自己的。她沒有催促風予安離開,只是與他一起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雖有更高級的VIP室可供休息,可他們固執的沒有走,守在這條通往太平間的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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