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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5:00:30 作者: 枕衣入夢
    屋內有罕見的寧靜,外面下了淅淅瀝瀝的雨,風吹樹動,聲音碰到了玻璃卻消弭於無形。在這罕見的寧靜漂著危險的氣息。

    「我知道您是為何而來,請允許我先向您道歉。阿城的父親曾是我的手下,他去世得早,將孩子託付給我,我平時對他管教太過鬆懈,以至於他做出這樣的事。但請您相信我,這件事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警方已以尋釁滋事將阿城拘留了。該走的流程我們都會走的,該做出的賠償我們都會做的。我知道您一向是喜歡按流程來辦事。」

    風予安冷笑。吳雲清率先認錯,把風予安往高處抬。如此一來,風予安要是與阿城較勁,那就是不「按流程」辦事,跟一個無名小卒過不去也有失自身的身份。

    這男人是披著西裝的,未開化的野人,此時居然在自己面前文質彬彬的扮演老派紳士。

    「此事已經釀成,現在追究過錯也沒辦法彌補。其實,就算沒有這事,胎停也是遲早的事。但阿城的出現卻讓玉笛受了苦。」

    吳雲清臉上還帶著歉意的微笑,依然是彬彬有禮的態度:「所以我才說要盡力補償。」

    「我不會為難阿城。他自小失去父親,無人管教,難免會犯錯。子不教父之過,您算是他的養父吧。他年紀小腦子糊塗,但畢竟有大好青春在前面等著,我怎麼好為難他。至於您,雖看起來還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但到底是半截身子入棺材的人,您代他受過,我們之間的仇怨不就一筆勾銷了嗎。」

    室內本是開著暖氣的,吹的人昏昏欲睡。風予安此言一出,空氣似瞬間冷了好幾度。

    「您要怎麼樣?」 吳雲清果然是見慣風浪的人,還是鎮定自若。

    「您已在曾經的拼-殺里殘疾。」 風予安指了指他的腿腳,溫和地說:「總不好再對您的下-半-身動手。您已過上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生活,我想如果不小心少幾根手指也不影響。怎麼樣,這個主意不錯吧?是不是很符合您的風格?」

    風予安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他從小被叔公和伯父當成接班人,繼承人培養,兩個老人身上鋼鐵般的意志和狠辣也傳給了他。該狠的時候風予安從來都是狠的。責罰了阿城又如何,玉笛身上的痛會因為他的責罰完全消失不見嗎。

    來的路上,他心裡的悲傷被逐漸醞釀成了暴戾。或許每個人都有那麼陰暗的一面,只是在陽光下被曬得無影無蹤。他的恨和怒都必須找到一個宣洩口,吳雲清就是那個宣洩口。

    吳雲清眼底裡帶了點冷意:「我就當您今天跟我開了個玩笑。已晚了,請您回去吧。」

    風予安起身,說道:「您今天可以不賠,但我會記在心裡。我這人沒別的長處,記憶力是一流的,得罪我不打緊,得罪我妻子,我一輩子都會牢牢記在心上。」

    吳雲清湖面般寧靜的臉終於動了起來:「風予安,如果你不是頂著這個姓,我能讓你進到我的住宅來跟我說那些放肆的話嗎?」

    風予安的眼神也冷了下來。他平日總是如沐春風的樣子,可一旦生了氣,眼裡生出的陰寒足以讓很多人顫慄。吳雲清在他的注視下,拄著拐杖的手竟有些微微顫抖。

    「吳先生,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在我們眼裡,你不過是個有點囂張跋扈的老公子哥,靠著出賣義父和兄弟,給風家做狗才混到了今天。你在國外做的生意,除了毒,其他不和你義父一樣?你以為我不清楚你這幾年巴結容家嗎?你還想討好我三嫂,暗中資助何議員,把籌碼押在容惠筠和何永成的身上,希望他們能在未來的選-舉中獲勝,然後政壇大展拳腳,以便你在琴洲謀取更多的利益。」

    他一把奪過了吳雲清的手杖,倒轉過來,用杖尖指著吳雲清。

    這一舉動對吳雲清毫無疑問是個屈辱,他最重要的代步工具居然他人奪走且當成了玩具。

    所以他惱羞成怒,罵道:「你為了那個女人放棄了一切,你現在不過是給謝小姐打工的人,我隨時可以找人趕你出去!」

    「你真的那麼篤定我會一輩子做打工人嗎?」 風予安笑笑:「吳先生,珍惜你還拄著拐杖的時候,說不定你未來會坐輪椅呢。」

    「還有——」風予安笑得更和顏悅色:「你已是外國人,不要總想插手我們的政壇,琴洲不是你胡來的地方。你覺得你穿上了高定的西裝,讀了幾本書,照著我父親的派頭裝扮自己,張口英文和法文,住進了幽蘭區,就是我們自己人了嗎。雖然我向來不以出身來判斷一個人,但你不是獅子,你永遠都是一條狗,背信棄義的,現在垂垂老矣的文盲老狗。」

    風予安微微一笑,高舉起手杖,重重地朝銀質門把手砸去,藍寶石從手杖頂端應聲脫落,滾落到了地毯上。

    他明白對一個害怕老去的人,這幾句話的殺傷力不亞於割掉一隻手指。

    「晚安。」 風予安笑說:「記住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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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插pter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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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醫院的路上,風予安還在反覆思索他方才的舉動。心中那股怒氣出了之後,他才察覺到自己的魯莽之處。他哂笑,已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怎麼還做出如此稚氣的舉動。

    夜色沉沉,玉笛睡得。風予安讓傅琛趕緊回去陪女友。他獨自來到病房前,手剛伸出去,李伯父從門裡出來,與他打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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