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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33:57 作者: 一江聽月
賀荊身體僵了僵,看了一眼竇炤,琉璃色的眼底有受傷的神情快速閃過,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並未過多停留,也沒有解釋。
竇炤如今見了賀荊仙君早已沒有了從前的情意,只是聽到他說這樣的話,用那樣冷清的語氣說這樣的話還是會生氣。
很生氣。
衛漱卻是拍了拍竇炤的肩,「走吧。」
竇炤剛從慕炤里出來 ,自然是不想回去的,可如今是在九重天,她多少是忌憚賀荊仙君的,何況,除了賀荊仙君,還有天華帝君,而師兄是個魔。
魔,天生便是與仙神對立,賀荊仙君身為戰力第一的仙神沒有第一時間殺死師兄已經是例外了。
她嗯了一聲,見師兄還散著頭髮,又從自己荷包里取了一根髮帶。
「師兄你彎腰。」
衛漱見了她手裡拿的髮帶,順從地彎下腰來。
師兄長得比自己高太多了,彎腰才正好。
竇炤的手指划過師兄濃密墨黑的頭髮,細心地將一半頭髮綁起,另一半則是披散在腦後,然後又綁上一個蝴蝶結。
賀荊沒聽到身後有跟上來的動靜,回頭去看。
這一看,眼睛便疼了一下,他看到衛漱溫柔地彎著腰低著頭,竇炤便仰起頭笑著給他綁頭髮。
他們不知道還說了什麼,臉上都是笑。
炤炤笑起來時嘴角還有梨渦,晃得人眼睛泛酸。
他們直起腰了。
賀荊轉過身,在前面帶路。
竇炤想來想去還是問了衛漱:「師兄,你是何時入的魔?」
她這話問得隨意得好像是在問——師兄你是什麼時候吃飯的?
都到了這個地步,且竇炤也沒有排斥,衛漱如實說道:「我生來就是魔種。」
他溫潤的聲音如泉水叮咚,好聽得像是仙人,一點不像是竇炤從前遇到的魔。
她看著師兄垂下眼的眼神柔軟,也萬分想像不到那個從小養活自己,在她還不會走路時因為擔心她一個人會被人欺負,會把她綁在背上上山學劍的師兄,還有那個在油燈下替她一針一線縫衣服的師兄,那個隨時隨地都會保護她的師兄竟是個魔種。
「別擔心,師兄現在厲害著,沒人能隨便欺負師兄。」衛漱見竇炤這表情,就壓低了聲音。
龍形村一事,令他決定不再壓抑魔性,既然已經做出決定,就不會改變。
—
慕炤離這裡不遠,很快就到了。
因為竇炤破鏡的關係,裡面的花草都是凋零的樣子,一片蕭瑟殘敗,哪裡有之前的繁花似錦。
賀荊看到裡面的場景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唇角苦笑了一下。
這慕炤,倒是與他心境相同。
慕炤的棗樹下有一處石桌,賀荊引著人到了那裡坐下。
「有些話,我只想與你師兄說,炤炤,你先去竹屋裡等著。」賀荊與竇炤說話的語氣也很柔和。
可他天生清冷的聲音總讓這柔和打了折扣。
竇炤挑眉,剛想冷聲拒絕,卻聽到師兄的聲音也響起:「炤炤,你先去等師兄。」
衛漱雖然柔和,卻是不容置喙的堅持。
竇炤是他帶大的,自然知道師兄這麼說話的話,說明這事沒得商量。
她的臉色十分不好看。
等竇炤去了竹屋,賀荊就在竹屋下布下了一層結界,然後目光冷冷地看著對面的衛漱。
「她聽不見,可以自報家門了吧。」
衛漱看著賀荊,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看著賀荊冷漠至極的眼神,散漫地笑了一下。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不如先告訴我,之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
第32章 而不論是這兩個人里的誰,……
空氣里的氣氛是凝滯著。
劍拔弩張不過如此。
賀荊的臉色極冷, 他盯著衛漱:「以你的修為,起碼是五萬年以上的大魔,而十萬年前, 成氣候的魔都被我斬盡殺絕, 所以, 你小心翼翼藏著魔的身份苟且偷生已經很久了, 你跟在炤炤身邊目的是什麼?」
是,凡界的確有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的人,但是, 衛漱是魔, 魔,天性性邪佞,從不會做對自己無利之事。
當初安排炤炤轉世投胎時出了一點點差池, 以至於他失去了炤炤的消息十八年,一直到不久前才是查到她所在。
而衛漱就是在他消失的這十八年彌補了他的位置。
本該是他守著炤炤長大, 本該是他給與炤炤她想要的溫暖,如今卻換成了另一個人,不,是換成了一直摸魔。
讓賀荊相信這隻魔別無所求是不可能的。
衛漱聽了, 低著頭笑了笑, 他抬頭時, 目光里儘是溫潤的光, 雲層里的霞光落下來,都替他的眉眼染上了的艷色的光。
他點頭, 坦然承認:「是,我在炤炤身邊自然是有所圖的。」
賀荊抿著唇,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一張臉越發冷漠。
衛漱又接著說道:「我圖她一生安康,平安幸福,壽元長久,我也圖她快樂順遂,與我能長長久久在一起,不論是做師兄妹,還是其他。」
賀荊的臉上有什麼東西一僵,垂在腿邊的手忍不住握緊了一些。
他怎麼都沒想到,衛漱給他的會是這樣一個回答。
一隻魔,這樣的回答?
他不信。
「你信與不信,於我來說並不重要。」衛漱也不在意衛漱信不信,但是他溫柔的臉色忽然也冷了幾分,「但是,如果為了炤炤好,我相信賀荊仙君也不會隱瞞為什麼她離開這裡會魂飛魄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