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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27:54 作者: 酒時醒
稽晟回身睨了桑汀一眼,站起身。
男人身子高大,一下便將身後人全然遮擋了去。
他而後才問敖登:「你腰上系的那是什麼東西?」
敖登低頭看了看,倒是不覺,解釋說:「西南土地遼闊,嶺地多,百姓在外勞作時,為親眷辯識,常在腰上系此種碎花布腰帶,姜珥好玩,給我也縫了一根,回來便也帶著了,樸實無華,並無不妥。」
好傢夥,說到後面敖登便是連'臣'也不用了,直接一句'我',這是半點沒把帝王當外人,言語間既是說家常,又透著一股子微不可查的炫耀。
——夫人愛玩樂,給我也縫了一根。
稽晟的臉色幾乎是唰的沉下,蹙起的眉鋒凌厲泛著煩躁,他冷聲道:「馬上解了,難看。」
敖登餘光看到東啟帝松垮的衣袍。
哦,少了腰帶,幾日不見,身形好似也消瘦了不少。
敖登與稽晟出生入死幾多年,還不知道他這性子?
他依言解開那粗糙的碎花布,摺疊好拿在手上,這個寶貝勁兒,活似怕人惦記著。
稽晟冷冷嗤一聲,不經意流露出的鄙夷里卻藏著幾分羨慕與不甘,他重重甩袖,不耐煩說:「出去,午後再來回話。」
「臣遵旨。」敖登也不樂意一路奔波回來,再瞧這位爺的臭臉。
待屋裡沒有外人了,稽晟才轉身,負手身後,定定瞧著桑汀,眼神冷幽幽。
桑汀一臉無辜,想起那碎花布做的東西,眸光流轉間,眼前拂過方才稽晟瞧見花束時,面上毫不掩飾的失落。
「皇上。」她語氣有點弱,「你,你別生我氣呀?」
那小匣子又不是百寶箱,哪裡能說要就有的啊?
稽晟冷哼:「你就會氣我。」
「哦。」桑汀兩手支著下巴看他,眼裡含笑,溫溫柔柔像雲朵,偏偏稽晟最受不得那樣的眼神,勾得人沒有脾氣,心癢,他墩身將人撈到懷裡,唇壓下。
「呀!」驚呼聲很快被吞沒在唇齒間。
等午後敖登來回話時,門都不曾進去,被告知夜間再來。
……
此行過了大半月,江都城中傳了消息來,說是夷狄六部首領及鄰國附屬臣子皆已抵達皇宮,都等著帝王回去主持朝政,聖駕該啟程回江都城了。
東啟帝的衣袍雖然還是空蕩蕩的,這回倒是不怎麼生古怪氣了,批閱摺子處理朝政,嚴謹肅整,有條有理。
稽晟想要的是那象徵姑娘心意的三樣東西,因為得不到時,他會以為阿汀嫌惡他厭煩他了,沒有被人愛過,便會格外苛求那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好叫自己安心。
像是權利,像是地位,所以他即便是豁出命,也要去爭這九五之尊、帝王之位。
起初桑汀不懂,她慣於包容稽晟的喜怒無常,許多小事溫溫柔柔地哄一哄便撫平了,腰帶一日繡不好便兩日,她想給稽晟最好的,急不得,日子也急不得,總要慢慢來。
因此也從沒有深究過,她全心全意,稽晟卻還覺不夠,他在意那些東西,甚至已經到了將要瘋魔的地步。
面上卻不露山不露水。
第71章 . 心肝 萬般美好,卻是留不住
十月十八這日午後, 聖駕啟程北上回皇城。
桑府外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夾道擠滿了探頭張望的百姓商賈, 皆是來送東啟帝的, 遠遠的瞧見府門內走出的高大男人,喧囂聲便如雷鳴電閃, 響徹街頭。
「預祝皇上一路順風!」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
稽晟蹙眉輕嗤了一聲:「吵死了。」
「才不是呢。」桑汀低低念了一句,「他們愛戴你敬重你才會這般,若是厭惡啊……」
下一瞬,只見東啟帝抬手,寬大的廣袖自半空中搖曳而過, 對外頭那一張張陌生面孔揮了揮, 男人冷峻臉龐露出幾許和善寬厚來。
桑汀垂眸笑了。
頃刻間, 人群卻似沸騰了一般, 齊齊跪下叩拜。十月中旬, 江南濕冷,大雄領了侍衛依次遣散百姓。
敖登和姜珥行在二人身後,上馬車前相互問候了一二, 兩個大男人自是沒什麼好說的, 姜珥和桑汀說起在西南的事情。
對此,稽晟雖是不耐煩,瞧著心嬌嬌樂意, 倒也沒說什麼,誰料隨後就一眼掃到了敖登腰上系那根花布帶。
他眼神泛著冷光睨過去。
敖登只當不知,重重咳嗽一聲,看向姜珥。
「怎麼了?」姜珥回頭問。
敖登說:「該走了。」
「好好。」姜珥這才不舍的放開了桑汀, 小聲問:「娘娘,等回了江都城,我能進宮找您嗎?」
桑汀笑著應下:「自然……」未說完的話止於東啟帝。
稽晟這人講道理時理性睿智,不講道理時便跟個潑皮無賴,待桑汀上了馬車,他才冷眼瞧著那花布帶,語氣鄙夷道:「難看。」
說完,馬車帘子放下,隔斷視線。
敖登神色無常,像是什麼都沒聽到,準備上車。
姜珥若有所感,拽住他悶聲問:「真的很難看嗎?不然解了吧……怪丟人的。」
現今東啟帝不在跟前了,敖登直言:「他沒有才說難看。」
「……?」姜珥愣住了。
敖登也沒多解釋什麼,扶她上車時淡淡問道:「怎麼獨獨願意和皇后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