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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27:54 作者: 酒時醒
倒不是不歡迎,只是沒想到。
桑決看了眼閨女,欲言又止。
桑汀侷促地叫了聲「爹。」
話音還未落下,身側一道清冷的男聲在耳畔響起:「爹。」
第68章 . 撒嬌 我就是仗著你的寵愛和縱容
一聲「爹」從東啟帝那矜貴的嘴裡叫出來, 滿屋霎時寂靜。
桑決身子踉蹌了下,堪堪扶住桌角才站穩,蒼老的臉上滿是驚愕, 他望過去, 看見年輕俊美的男人俯身揉了揉閨女的臉頰,他的閨女被半攬在那寬厚的懷裡。
東啟帝面上淡然, 若無其事得好似理所當然。
然而高高在上的男人與老頭兒的交集還是在幾日前,關於裴鵑的處置上。
那時稽晟去到桑決面前,冷著臉:任何事,朕都可以既往不咎,唯獨阿汀,若你再插手, 別怪朕手下無情, 姓裴的朕已經處置, 現在, 你去找阿汀解釋, 必須保證滴水不漏。
如今回憶起來,一字一句無不是威脅與命令,今夜這一聲「爹」才格外叫人驚悚。
此時「哐當」一聲, 桑恆手裡的酒杯掉到桌面上, 打破了沉寂。
桑決猛地回神過來,連忙躬身行了一禮:「不,微臣不敢當!」
「嗯?」稽晟抬眸看去, 嘴角勾起,「今夜是家宴,爹,您不必多禮。」
那聲「爹」被被他叫得格外重, 沉甸甸的壓著人。
桑決一時怔住,眼神變得複雜。
桑汀被嚇懵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男人的手掌分明是輕輕撫在臉上,此刻卻似一個巴掌狠狠甩下來。
她飛快拿開稽晟的手,像是做了錯事一般的,默默站到父親身邊,眼裡含著一股子難以言說的嗔怪。
這一幕活似東啟帝誠心給人難堪、逗人玩兒。
稽晟有些失神,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他的對面,顯得他格格不入,刺得眼睛疼。
場面再度僵硬。
繞是桑決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也是緩了好一會,才定神,出來說圓場話:「既皇上也來了,都別站著了,快坐下,吃飯,吃飯。」說著,他朝桑恆招手:「阿恆,快去添一副碗筷來。」
桑恆下意識看了眼桑汀,才附和說:「哎,好好。」
折騰半響,幾人安然落座。然而這頓飯到底是吃不好了。
桑恆精心準備的一大桌佳肴膳食在無限沉寂中慢慢褪去了熱氣,原封不動,直到晚膳結束。
臨走前,桑汀紅著眼對父親鞠了一躬,絞緊的雙手汗濕,藏著許多道不出口的愧疚和歉意。
桑決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地笑,沒說什麼。
十月十八這夜,父女重逢後的第一個壽辰,不歡而散。
回去時,稽晟與桑汀一路無言,比夜色濃重的是彼此離了心的思緒,誰也沒有打算開口說什麼,卻深深明白那種橫於中間、日漸拉遠的隔閡。
桑汀渾身疲倦,不料甫一進門,就被男人拉住手腕壓在了門背上。
稽晟眸子漆黑凝著她,聲音沉沉:「阿汀,你怎麼還是不開心?」
「我開心什麼?」桑汀眼眶通紅,「我有什麼好開心的?」
她心裡窩著的那口氣,在稽晟問出這話時,忽然不想自己悶著了。
「稽晟,你以為你一聲'爹',於我於父親而言,是賞賜,對不對?」桑汀仰頭對上他黑眸,一字一句:「你以為這是賞賜,我就該感恩戴德的受著,該歡歡喜喜的應下,是不是?」
稽晟唇角壓著,臉色慢慢變得難看。
桑汀指著自己,語氣愈發冷淡:「你一定要這麼折辱我,是不是?」
「不是!」稽晟克制地低吼否認。
桑汀笑了一聲,推開他:「不是嗎?」
稽晟忽然攥住她手腕:「阿汀!」
「你別叫我阿汀!」桑汀杏眸圓瞪,「你該叫我皇后,皇上,我不是你的皇后嗎?」
溫溫柔柔的姑娘像長了刺的小刺蝟,會記得很早以前的仇,會冷冷地說話,渾身扎人。
稽晟額上青筋被逼得凸起,氣血翻湧著,升起躁怒。
然他克制再三,才沉聲道:「阿汀,你今日敢這麼與我說話,敢說仗的不是我待你的寵愛和縱容嗎?」
桑汀忽地漲紅了臉,咬緊下唇,可很快就大聲說:「是,我就是仗著你的寵愛和縱,怎麼?你如今想對我怎麼樣?」
可是話說出口,她便有些後悔了。
畢竟,父親和大哥,連她,三條人命都在這個男人手裡攥著,禍從口出。
桑汀額前開始發虛汗,正當她要開口時,東啟帝含著慍怒卻妥協的話語傳到耳里。
「我還敢對你怎麼樣?」稽晟一把將人攬進懷裡,壓抑的低聲在寂靜中顯得狼狽不堪:「你生氣了還能出去看皮影戲,你輕輕一句話可知我反覆琢磨了多少回,你偶爾來一次書房知道我期盼了多久嗎?你給桑老頭慶壽時怎麼就想不到我也是有生辰的男人?」
「桑汀,你怎麼就不能多愛我一點?往後幾十年我才是你可以依賴依靠的男人,你知不知道?」
桑汀怔住,死死咬住的下唇滲出血珠,心口被人揪緊的疼。
稽晟抱著她,說到最後,聲音竟沙啞了下來:「小沒良心的,你就是仗著我只寵你愛你疼你一人,打不得罵不得更罰不得,拿你沒法子,才敢這般恣意放肆,換作旁人,早不知死了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