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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27:54 作者: 酒時醒
    「究竟是誰在鬧?」稽晟冷臉睨過去,忽然鬆開手,面龐冷峻顯出幾分凌厲,「好生待著。」

    桑汀乖順應:「好。」說完,她拉他往前走。

    可是稽晟身形挺拔如山,一動不動,他板著臉,像是沒話找話說:「不許亂跑。」

    「好。」桑汀忍不住說,「我都知道,你快去吧。」

    她沒有不舍留戀,軟軟糯糯的話里全是催促的。

    稽晟壓在心底的煩躁變成了鬱悶,他轉身就走,男人身子高大,邁大步時不過眨眼便上了船。

    等他轉身再回望過來時,那個小沒良心的已經上了回府的馬車,如此著急活似不耐煩極了,嫌棄他了。

    東啟帝的臉色怎一個難看得了?

    大雄戰戰兢兢,小聲問:「皇上,可要開船?」

    稽晟怒聲斥:「不開船還等什麼?」

    大雄忙應下,一溜煙走開,不敢再惹這位脾氣大的。

    那頭,敖登走到稽晟身邊,語氣平淡:「皇宮消息,江之行現身了。」

    聞言,稽晟臉色一黑,「朕養的都是廢物嗎?」

    敖登輕嗤了一聲:「廢物不廢物,到底也是你花心血培養出來的。」

    「敖登!」稽晟一拳砸在盤龍柱子上,語氣盛滿怒火,「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朕要江之行死。」

    「是。」敖登也只是例行稟報,說的坦誠話,然而在這樣要緊的時候,也變成了挑釁東啟帝的利劍。

    那江之行被廢了腿已是成不了大氣候的威脅,如今重心在穩固國本穩固人心。

    不過敖登想起另一事來:「離開桑府之前,有人在後院瞧見裴鵑,皇后娘娘的姨母。」

    姨母,江之行……

    稽晟眸中滑過冷光,「怎麼現在才說?」

    敖登聳肩:「我也是才剛得知。」

    「廢物。」稽晟冷斥,轉身往畫舫底層的倉庫去,吩咐道:「來人,取備用艘。」

    敖登皺眉跟過去,「你還要去做什麼?已經開船了。」

    稽晟面容冷峻,沒說話。

    侍衛連忙取了兩隻逃生用的備用小艘出來,沿著木梯放到江面,只見東啟帝掀袍一躍而下,幾人見狀忙跟著下去。

    敖登在甲板上朝下喊:「你走了此行怎麼去?」

    稽晟說:「西南缺的是糧米和銀錢,朕去有何用?行程按原定計劃,西南事宜由你全權負責。」

    敖登心想話雖在理,可此行您才是主心骨兒,他們算得什麼,然而依夷狄王這個說一不二的霸道作風,蠻橫起來,又哪裡有人能攔得住啊?

    兩隻小艘原路返回,大畫舫繼續南下。

    -

    另一邊,馬車已經回了桑府。

    桑汀下車時,正看到等在門口的桑恆。

    桑恆咧嘴笑著,走近來才看到她有些泛紅的眼眶,一時擰緊了眉頭:「小妹,是不是皇上欺負你了?」

    桑汀愣了下,反應過來忙搖頭說:「沒,沒有的。」

    「當真沒有?」桑恆深深懷疑,不由得嘀咕幾句:「那晚我才和皇上仔細叮囑過,要好好照顧你……」

    桑汀沒有聽清,下意識問:「叮囑什麼?」

    可桑恆很快否認說:「沒什麼,快進去吧,我才叫師傅給你燉了排骨湯。」

    「哦。」桑汀點頭,與他一道進了門。

    桑恆說:「我給你買了大百匯的票,等你喝了湯就能去。」

    大百匯是江南最有有名氣的戲園子,有桑汀最喜歡的皮影戲。

    桑汀卻想起了東啟帝裝扮的六喜師傅,想起了那出楊家將,也想起了方才臨別時,稽晟抱著她說的話。

    心裡酸酸的,不太好受。

    稽晟問她舍不捨得時,她早在心裡道了一百遍捨不得,可是冷靜下來又默默閉了嘴。

    因為父親說的兩條路,其實只有一條。

    不論如何,她只能好好的待在稽晟身邊,父親大哥和她三條命都在稽晟手裡,她不能衝動去冒這個險,去挑戰夷狄王的底線。

    這不是有了喜歡有了情意就能避免的問題,可是先前都被她忽略了。

    她以為心意大過一切。

    然而事實是,要想往後的日子長久安生,只能把期待慢慢降了,沒有那麼高的期望,日後不論稽晟再怎麼反覆無常,她尚且能應付過來,不若……父親說的是,沒有能力反抗的是她,受傷的,也是她。

    看吧,像喜歡這種如夢境一般可濃烈可消退的東西,在生死與現實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世間多負心漢,也多痴情女。

    稽晟的疑心深重,親手打破了桑汀對他無條件的信任和依賴,萬事均衡對等,無一例外。

    經此一事,桑汀想明白了,可心裡空落落的,總歸是不習慣,她低聲說:「大哥,我不去了。」

    「不去了啊?」桑恆不解撓頭,還想多問幾句,看到小妹低落的神色,也不再問了。

    -

    時值深夜,桑府角門處亮起一盞燈籠,幾個黑影扛著大麻袋出來,動作輕輕,門外早早的停了一輛馬車,幾人合力把麻袋扔到了車上,馬車飛奔而去。

    桑決目送那馬車消失在街頭,臉上凝重憂思才減了些。

    誰知馬車剛出街頭,就被兩個身著黑衣的強壯男人截了下來。

    靜悄悄的,無人知曉。

    天明時,桑府仍舊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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