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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27:54 作者: 酒時醒
「不許走!」稽晟上前一步從身後抱住她,胸膛滾燙,灼得人心發慌,慢慢的,他聲音低下來:「別走,別走……」
桑汀現在一點都不想理這個莫名其妙的瘋子。
她用力扳扯開腰上的臂彎,可是怎麼用力也扳不開,到最後身子軟了疲了,仍舊沒有撼動分毫。
稽晟那雙手,是拿刀握劍的,她怎麼抗衡得了?
桑汀忽然側身咬在那截臂彎上,隔著一層不厚的衣裳,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結實有力,她發了狠的咬。
然而稽晟一聲不吭,似沒有知覺,劍眉微蹙,漆黑眼眸里是縱容和隱忍。
沉默中,稽晟忽地道:「我不該說那些話。」
桑汀齒間一松,眼淚卻是越掉越凶了。
她也會怕的。
怕當日江之行所言是真,怕她只是稽晟一時興起的玩|物,怕她動了真心卻換來他一句冷冰冰的帝王。
帝王,高高在上,而她只是罪臣之女,性命難保,任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那她寧願什麼都不要。
桑汀哽咽著問:「你今日是怎麼了?好端端這麼凶做什麼?我也沒有……我根本沒有對你下毒……」
稽晟抱緊她,眸光黯下,默了許久才說:「日後藥湯不必熬了,藥膳不必做,朕沒病。」
沒病……
他輕飄飄一句話,桑汀的心便涼了大半截。
才短短一兩日,日子平平常常,他的脾性卻越發喜怒無常了,偏偏什麼都不說,長此以往,要出亂子的。
一則,她不能回回猜到他的心思。
二則,他的身子扛不住這樣的反覆無常。
桑汀深吸了一口氣,仰頭將眼淚壓了回去:「你放開我。」
「不放。」稽晟霸道得很,非但不放,反倒一把抱起人出了屋子。
靜悄悄的夜,二人回了寢屋。
稽晟去端了熱水來,擰乾帕子給她擦乾淨小臉,隨即又去換了水,給姑娘脫去鞋襪。
一來一往,男人冷峻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動作一如既往的仔細。
桑汀垂眸看著,那股子氣漸漸平息下來了,白皙小巧的腳被稽晟握在掌心裡,痒痒的,她不自在。
「我自己來吧。」桑汀默默縮回腳,稽晟一下捏住她腳踝,抬眸看去,眼神深邃隱隱泛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祈求。
桑汀臉頰一燙。
稽晟溫聲說:「別動。」
她不敢動了,莫名的有些心慌意亂,急忙別開視線四處看,唯獨不敢看稽晟的眼睛。
也是這時,桑汀才看到桌子上堆了層層疊疊的東西,她微微皺了眉:「又有人送禮來了嗎?」
會不會有奇怪的東西?
比如那大煙。
稽晟手上動作一頓,說:「是送給你的。」
桑汀驚訝了一瞬,有些警惕地問:「誰送的?」
稽晟頓默,那句'低下身段去哄'還縈繞在耳邊,他面上浮起些許灰敗,掌心攥住的纖細腳足似玉瑩白,隱隱起了一道紅痕。
他倏的放開手,言簡意賅:「我。」
「你?」桑汀更驚訝了。
稽晟神色變得不太自然,輕咳一聲說:「朕給你的東西,你不要也得要。」
得,這霸道蠻橫的性子是改不掉了。
桑汀抿了抿唇,不說話了,她默默抽開腳,自己拿了錦帕擦乾。
稽晟的手便那麼無措地垂著,他原是要來哄阿汀開心。
桑汀擦乾腳就自己睡到床榻里側,好生蓋好被子,閉眼睡覺。
她一句話也不說,疏離得不像樣。
稽晟半身蹲在榻前:「我買了糖葫蘆。」
桑汀拿被子蒙過頭。
稽晟又說:「還有糖炒栗子,和酥糖。」
被子裡才傳來一道細小的聲音:「……晚上食這些,要壞牙。」
稽晟繃得緊緊的臉一黑,上榻直接將人撈過來,扯下那被子:「今日是我不好,彆氣了,嗯?」
桑汀哭得紅腫的眼兒一眯。
哪有人這麼哄人的?
誠然,東啟帝確是不會,他復又語氣沉沉說:「你是朕的皇后,親自下東廚成何體統?日後不准去。」
「朕今日說的胡話,日後想哭便哭,無人敢攔你。」
「今日的事情,沒有下次。」說這話時,他語氣低落了。
過了許久,沒有回應聲,耳畔的呼吸聲變成綿長。
稽晟垂眸瞧去,姑娘長睫闔著,原來睡著了。他俯身下去,吻在那雙漂亮的總愛掉眼淚的眼睛上。
細數,阿汀每一回哭都是因為他。
他做的,還是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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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啟程南下,街頭巷尾熱熱鬧鬧,依稀可聽見些稱讚東啟帝如何寬厚仁德的話。
趙逸全沒有跟著南下。
姜珥才放了心,可是看到娘娘泛紅的眼眶,她又提起了心思。
畫舫行駛後,姜珥尋了個時機便跑去了桑汀歇息的隔間,臨到檐下,卻先聽到一陣訓斥聲,她下意識頓了步子,躲在柱子後,大氣不敢出。
夾板上,是其阿婆跪著。
稽晟冷眼睨過去:「守好你的本分,切莫自作聰明,不該你管的事,最好別插手,皇后心性單純,你當知曉如何做。」
其阿婆神色變了變,連連應是。
東啟帝這是要把人圈在領地之內,任誰也不能多沾染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