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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27:54 作者: 酒時醒
    桑汀走到稽晟身邊時,素來溫軟的嗓音帶了些許異樣:「大,大人……這是怎的了?」

    稽晟頓了頓,卻是別開臉,走下去背對著桑汀,厲聲朝外一喝:「來人!」

    張玉泉立馬進來,見狀亦是一驚,而後忙不迭叫隨從進來,把人抬去地牢審問。

    趙得亮撲通一聲跪下:「大人!求大人明鑑啊!這刺客與下官沒有半點關係!」

    先不說精心準備舞樂能不能討這位爺的歡喜,光是現在竟出了要謀殺紀大人的刺客,趙得光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了。

    假若上面的要耍手段搞他,多的是法子。

    官場十幾年,這道理沒人比趙得光更懂,眼下他跪著,身子快貼到地上,可那位爺不發話,他心中愈發慌張,忙又道:「求大人再給下官一個機會!下官必定將此事查清前來回稟!」

    稽晟神色漠然,顧忌身側還有個嬌氣包,拳頭幾次攥緊又鬆開,最後只把雷霆劍撂下,狠聲道:「明日查不出個結果,提頭來見!」

    聞言,趙得光一個機靈,男人這身渾然天成的氣勢……絕非是一個欽差就能有的!倒更像是傳言中暴虐狠厲的夷狄王——

    稽晟不耐煩地狠斥:「都滾出去!」

    才剛有一點苗頭的思緒驟然被打斷,趙得光不敢再多想,連滾帶爬地出了門。

    一時間,人走乾淨了,廳堂內只剩下桑汀和稽晟。

    桑汀都聽到了,隱隱知曉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她輕聲走下去,扯了扯稽晟袖子,關切問:「大人,你,你沒事吧?」

    稽晟眼帘微垂,瞧見姑娘白皙乾淨的手指,他暗自抽開手臂。

    那手方才拿了劍,殺了人,沾了血。

    髒了。

    然而開口時,他聲音冷漠:「我能有什麼事?」

    桑汀不由得語結,這個人說話誠氣人,非要自個兒把話堵死不可,好端端的甩臉子給誰瞧呢。

    想著,先前那股子酸意又悄無聲息地湧上來,她悶悶回一句:「無事便無事,我關心你問一句還問不得嘛?你這麼凶做什麼?」

    稽晟眼神古怪地瞥了她一眼,唇輕起,誰知先瞧見小姑娘滿臉嫌棄的站到幾步遠,他神色一變。

    桑汀小聲說:「是你非要來瞧這舞樂,遇著刺客還能怪別人不成?」

    嗬,聽聽這話,還是早上說不敢做他的主的人?

    稽晟氣極而笑:「依你的意思,還是朕的錯?」

    一對一答間,頗有幾分劍拔弩張的意味。

    桑汀抿唇不語,飛快抬眸望了男人一身,又默默垂下頭,如畫的眉眼蒙了一層暗色。

    默了會子,她低低開口:「我不該耍脾氣說那種鬼話。」

    稽晟不由怔了怔,瞥見那白生生的手兒復又扯住他袖子,他右手微抬,欲拍開,卻不及姑娘動作快。

    「大人。」桑汀拉住了他那隻胳膊,聲音溫軟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自責:「方才那種話,是我說錯了,彆氣我好不好?」

    因她猛然意識到,這已經是短短几月以來,第二次親眼瞧見稽晟遭人刺. 殺。

    什麼悶氣什麼酸楚都比不得命重要,那些都是小事,可以以後再提。

    哪怕稽晟心裡沒有她,可她還是想他平安順心的活著,而不是時時刻刻警醒提防,不得安生,更不願自己成了他的累贅,成了他剛應付完生死,還要費心應承的負擔。

    桑汀眼眶熱熱的,一把抱住了跟前人,淚珠滑下沁濕男人衣襟。

    稽晟眸光微頓,凝在那染了血漬的袖口,他輕咳一聲:「鬆手。」

    「我不!」桑汀兩手收緊,死死摟住人,臉頰貼在男人胸膛上,冰冷的,卻覺安心。

    那一瞬間,許多懵懂迷茫的事情都慢慢變得明了起來。

    自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喜歡過誰,江之行是兄長一般的存在,不管好好壞壞,她都能坦然面對。

    她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時,得了他一句話,會高興;見他與旁的女人有牽扯,會發酸;知曉他剛經歷完生死,會心疼。

    一日的功夫里,這些竟全會上演,像戲曲一樣不可思議。

    可現在她都知曉了。

    少女心事變成了波瀾起伏的愛戀。

    桑汀身子貼近他,說:「稽晟,平日裡,還是要有侍衛跟在你身邊,你是人,不是神,總有疏忽的時候,他們在,能以防不備。」

    「我不喜歡你去看那舞姬,我心裡不舒服,因為我也能跳給你看……因為我——」

    說著,少女雙頰泛紅,她咬了咬下唇,抵住心裡羞赧,話語輕輕從喉嚨里溢出,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稽晟,我喜歡你。」

    第39章 . 喜歡(三)  親也親了,抱也抱了……

    姑娘輕輕柔柔的話語似羽毛般拂過心頭, 酥軟沁甜,卻也轉瞬即逝,似夢非夢, 飄渺得叫人抓不住。

    稽晟神色怔松片刻, 垂在兩側的大手緩緩按上那截柔軟腰窩,聲音艱澀問:「方才你說什麼?」

    桑汀羞得咬住下唇, 男人冰冷的胸膛開始發熱,她身子好似貼在火爐上,熱得她面頰燥紅,可那句喜歡,無論如何也說不出第二遍了。

    少女心事變成了熱烈的歡喜,是件極隱密又令人心潮湧動的事, 她迫切的想要告訴稽晟, 可是話出口, 又開始害怕他知曉。

    她怯懦了。

    最先說出口的那個人, 總是會怕自己不被喜歡, 怕他不夠喜歡,怕她空歡喜一場到頭來卻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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