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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27:54 作者: 酒時醒
好一個路人。
真當他稽晟是瞎的嗎?
「好了,先回去。」
稽晟臉色陰沉的打斷這話,俯身將人抱起,步子邁得又急又大,驚得桑汀閉緊了嘴巴,再不敢多說半個字,窩在男人硬邦邦的懷裡,身子比木頭僵。
稽晟的臉色變得更難看,瞧這可憐巴巴的模樣,不知曉的還以為是他欺負了人。
好,誰叫他生了一副「惡鬼」的皮相。
合該他當惡人,什麼壞事合該都是出自他的手。
這廂將人抱上馬車後,稽晟卻沒跟著進去,先回身示意大雄。
濃濃夜色中,他目光陰狠,無需過多言語,大雄便已頷首應下,手按在腰間大刀,其後隨著幾個侍從,直直往先前那巷子追去。JSG
……
桑汀在軟墊上坐下,心中忐忑不已,氣兒都沒喘勻,身上的毛領斗篷就被男人大力扯了去。
如此猝不及防,她驀的一慌。
桑汀防備的縮到邊上,聲音止不住的發顫:「你要做什麼?」
稽晟坐下便冷幽幽的瞧她。
桑汀不由得更慌亂,髮髻上的珠花簪子輕微晃動傳來清脆聲響,她心頭一緊,甚至已經預備伸手去拔下一支來。
稽晟卻似看穿了她一般,毫不留情的譏道:「蠢貨。」
桑汀一怔,雙手就此頓住,恰此時車窗被敲了兩下。
稽晟掀開車帘子,接過其阿婆遞來的乾淨毯子和藥箱,先把毯子丟到她身上,「蓋好,把手伸出來。」
說話間,他打開了藥箱,拿了一瓶創傷藥和棉紗布出來,側臉線條剛硬透著凌厲,這是不容人拒絕的霸道。
桑汀臉色有些不自然,羞愧難堪齊齊湧上來,她無意識的伸出雙手,露出血肉模糊的一塊。
只聽得男人意味不明地嗤了一聲。
嵌入手心的碎東西很快被挑出來,隨後撒了止血藥粉上去,桑汀沒忍住疼:「嘶!」
「現在知道疼了?」稽晟瞥了她一眼,和那個野男人說了那麼久的話,倒是不見喊疼。
姑娘家皮子嫩,都是他一點一滴養著的,稽晟到底是不忍心,手上力道慢慢輕了去。
桑汀黯然低頭,眼眶熱熱的,有酸意。
「稽晟。」
她沒反應過來,小心開口問:「……皇上說什麼?」
「朕叫稽晟。」稽晟不耐煩的重複,「現在叫一遍。」
桑汀頓了頓,咬著字眼,生怕叫錯了,「稽…稽晟。」
「再叫一遍。」
「稽…稽,稽——」
稽晟煩躁的把藥瓶子丟回藥箱,兇巴巴的道:「不准結巴!」
桑汀猛地一抖,這回竟是脫口而出:「稽晟。」
東啟帝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許。
馬車轆轆,駛向皇宮,二人再無言。
半響後,桑汀提著心思回了坤寧宮,等著她的只有稽三姑娘早早準備好的洗腳水,稽晟下馬車便回了東辰殿,沒有多說什麼,可這反倒叫她放不下心來。
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嗎?
-
時值深夜,趙柳巷深處的小院子裡,昏暗的燈光尚未熄滅。
江之行負身立於木門前,身形清瘦修長,窗外月光傾瀉進來,青衫上未乾的血漬便顯得格外刺眼。
狹窄的堂屋中午,還坐著一十六七的女子,她神色憂愁問:「皇兄,你今夜當真看見表姐了嗎?」
江之行回身,語氣無奈:「阿寧,我幾時騙過你?」
江寧愣住,不知怎的,手心冒出冷汗來。
江之行默了默,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眸光深邃,蘊著深意道:「汀汀心善,又與你親近,當年之事不會怪你和你母親。」
「可她差點就死——」江寧忽的想起民間流傳的那些,未說出口的話被咽下,轉而不敢置信問:「表姐當真得夷狄王盛寵,要封后了嗎?」
江之行神色一黯,垂於身側的手驟然握成拳,然後很快的,不甘怨憤被他不動聲色的壓下,他溫和說:「阿寧,如今我身份多有不便,你進宮去可好?」
怕江寧不懂,江之行又和聲補充:「我使法子讓你進宮,去找汀汀,給我帶幾句話。」
江寧怔愣半響,反應過來後直接白了一張臉:「皇兄,你還想復國嗎?」
聞言,江之行俊逸的面龐滑過一抹陰冷。
今夜險些命喪那粗鄙之輩,他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子,大晉江山的後繼者,這江都城真正的主人!
憑什麼叫那蠻夷奪了一切?
這皇位是他的,桑汀也是他的!
江之行看向江寧,所有激憤情緒全然斂下,只剩溫潤如玉的笑:「阿寧,難道你就甘願,這麼見不得光的活著到老到死嗎?沒有華服玉食,沒有身份地位,甚至連平民都不如,你願意嗎?」
江寧沒說話,暗暗揪緊了衣襟。
見狀,江之行把袖子擼起來,露出那道血淋淋的傷口,「阿寧,今夜我能平安回來,你可知曉代價是何?」
江寧震驚的捂住嘴,連連搖頭,不敢再看那樣可怖的傷口。
江之行自嘲的瞧著那傷口,繼續道:「死士沒了五個,傷了三個,才換我撿回這條命,再過一個時辰不到,皇宮侍衛便會搜到這處,生死逃亡的日子從未過去,更不會停息,你以為,哪裡會是長久之地?」
「阿寧,不復國,你我連命都保不住,你願意過這種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