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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22:45 作者: 喬寧
「我知道,你說過的。」余韶恩眸光炯炯,俊顏動容,深深望進她似閃燦著水光的無辜大眼,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就伸出雙臂,將她勾進懷裡。
「所以,小余,很對不起,我不想再被當花痴了,一點也不想。」她氣餒的揚起歉笑。
很可惜,人生可以活得白目,但是愛情不能。在愛情的世界,她的尊嚴與自信,不適用於白目哲學。
愛情不像人生,被打趴之後,只要擦乾淚水便能重新爬起。愛情,對每個女人而言----至少對她來說,一如脆弱易碎的夢幻逸品,一旦被毀去,便再難復原,即便修復,也不再是最初。
就如同今時今日的她,無論那些陳年舊事如今想來有多天真可笑,旁人總勸何須在乎,然而正因為曾經那樣天真,那樣單純而堅定的喜歡著一個人,卻遭受那樣深的羞辱,跌得太重,她依然恐懼。
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不願再經歷一次那樣的痛。
「我從來沒有當你是花痴。」余韶恩惱極,不懂她何以會有這種恐懼。
實際上,最先動心的人是他,採取行動的人亦是他,她何來花痴之說?
「你不當我是花痴,可是並不代表別人不會。」舒禾坦率直接的吁了口氣。
老天!余韶恩在心中咒罵一聲。他沒想過,這個錢奴膽大無比,只要有利可圖,尊嚴什麼的皆可拋,然而面對感情,她卻是極端的保守膽怯,莫非,物極當真必反?
「你樣樣都好,反觀我樣樣都不好,兩個條件不相等的人擺在一起,弱勢的那一方總會被扣上難聽的罪名。」舒禾笑吟吟的說道:「小余,對不起,我不想被說成是見錢眼開的花痴----別跟我說他們不會,所有人都知道我很愛錢,我自己也坦承不諱。我可以被當成錢奴,被說成是為了賺錢不惜一切的人,但沒辦法接受被人說成花痴。」
她深吸一口氣,直直望著他盛滿怒意的俊顏,徐緩將緊壓在胸口的那句話吐出:「所以,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這就是我考慮之後的答案。」
余韶恩簡直難以置信,他又被甩了一次!
高大的身軀僵坐在位置上,俊顏鐵青近黑。
有別於上一回被甩的經驗,這一次他人在鐵皮屋的熱炒店裡,背景音是後方一群酒客的划拳聲,四周是酒酣耳熱的喧笑聲,與他此刻的心涼盛怒形成絕大對比。
同樣是被女人甩掉,可兩回相較,他意外發覺,當初高玉柔甩了他,他只覺憤慨,甚至是羞辱,只因當時他並不承認自己是出於心中在意,方會一再將舒禾掛在嘴上。
可此際,舒禾當面回絕他,形同甩了他,只因為那個對他來說愚蠢至極的理由,他的心情卻是憤怒、受創、不甘、不情願,乃至於根本無法接受。
可惱的是,即便他無法理解她害怕被扣上花痴惡名的心情,可方才望著她笑容之下的無奈,聽著她話里令人窒息的沉重,他的心情最終卻是落在心疼上。
心疼她,不舍她,多麼想安慰她,可偏偏他不能,只因為這個事事白目,唯獨愛情不白目的女人,拒絕了他。
舒禾伸長了纖細的頸子,一副等待受死的無奈貌,識相的改了口,「總經理,真的很對不起。你會因為這樣就開除我嗎?」
余韶恩臉部肌肉僵硬,胸中悶氣無處可發,只是冷冷地回睇。「你說呢?」
舒禾亮出諂媚甜笑。「嘿嘿,總經理是好人,不會這麼殘忍的。」
好人?想不到他也有被發好人卡的一天。余韶恩自嘲的挑唇。
第十七章
應該對她發頓火的,或者自認倒霉的離座走人,再或者訓她一頓,要她好好重整一下她那顆豬腦袋,別為了這麼蠢的理由拒絕他。
可他就是辦不到。
在聽完她卸下白目偽裝,直剖內心的告白之後,他走不開,甚至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撤離。
因為心疼。因為不舍。因為她。
余韶恩眸光莫諱如深,聲嗓似夾雜點怒氣的冷道:「舒白目,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最好老實回答我,否則我一定開除你。」
舒禾睜著無辜大眼,好委屈的點頭。「總經理你問吧。」
「你,喜歡我嗎?」他問得直接爽利,森寒的目光攫住她每一個表情。
「你想跟我在一起嗎?」
「我……」
「老實回答我,不准說謊。」他的口吻嚴厲得近乎殘酷。
舒禾微聳起纖瘦的肩,閉緊了眼,詫異於他兇悍的態度。不過,被她這樣條件不相襯的女人拒絕,絕對是傷著了他的自尊,發火是自然的。
「我……喜歡。」她沒有說謊,是發自內心的。「我真的想過跟你在一起。」
然而,一如她所說,人生是一門昂貴的學問,踏錯一步,彎錯岔路,便可能付出可觀的代價,無論那代價是金錢上的、肉體上的,抑或是精神上的。
她雖然信奉白目哲學,想法卻很實際,從不作灰姑娘的夢,更沒意願去搶玻璃鞋。
因為,不是每個女人都穿得起玻璃鞋,不是每個灰姑娘都能幸運到最後,當不成灰姑娘的人,往往只能得來花痴、拜金女之譏。
她不想變成那樣,寧可繼續白目過活,靠自己的雙手賺上一輩子,也不願再受到那樣的羞辱。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也謝謝你喜歡這樣的我,我老是惹你生氣,還那麼白目,想不到你會喜歡我,我真的很訝異。」
「既然喜歡,那就跟我在一起。」余韶恩幾乎是氣急敗壞的低吼。若不是店裡的酒客划拳聲太響,早已傳遍所有人的耳。
「不行,我辦不到。」她沮喪的搖動螓首。「也許你很難理解我的心情,畢竟你的立場與我不同,你所處的環境條件也與我不一樣,價值觀更是大大迥異,但是,我只是一個在現實中努力過生活的普通人,我不值得你這樣。」
「舒白目,你電影看太多,腦袋都變狗血劇了!這都什麼時代了,你居然會在乎這些?」可惡,為何她非得這樣與眾不同?為何她不能乖乖就範?
「因為世俗的眼光就是這樣。總經理你跟我不一樣,你是註定要活在萬眾矚目中的那類人,所以你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我只是一個平凡人,我在乎,我介意,我會受傷,會痛得爬不起來。」
她頓了頓,揚眸望著他,緩慢而堅定地說:「總經理,你跟我不一樣。」
余韶恩惡瞪著她,「哪裡不一樣?我比你多了一顆頭,還是多了一雙手?」
「你什麼都不缺,沒有包袱,沒有負擔,你只要努力讓自己成為更耀眼出眾的人。而我,只想努力賺錢還債,讓我爸媽能快點和好,家庭別破碎。我能做的,我想做的,對你這樣的人來說,是可笑又微不足道的事,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就因為害怕,所以你連試都不願意試,就想推開我?」他霎時起了一股想撬開她腦袋,協助她重整思考邏輯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