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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2:22:45 作者: 喬寧
    纖細人影剛轉過身,余韶恩面上的嫌惡之色便退去,緊抿的嘴角隨之上挑,黑眸緊盯著那抹飛奔回座位,一臉感動萬分的人兒。

    他始終沒察覺,他的眼底,他的笑里,全是不自知的溫柔……

    「如果總經理沒其他的事要交代,那我先出去了。」做完了例行報告,辛光佑準備退離辦公室。

    「等等。」始終支頤沉思的余韶恩忽而揚嗓。

    已經握上門把的辛光佑不解地轉過身。「總經理還有事?」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舒禾環境上有困難,我那時沒多問,現在想想,好像不太對。」余韶恩裝出準備找人開刀的模樣,好讓辛光佑為他解惑。

    「總經理認為我說謊?」辛光佑也不意外,畢竟上司看舒禾不順眼已是二十九樓全體有感的事實。

    「我只是覺得不該這麼草率,只聽信下屬的片面之詞,應該深入了解過後,再謹慎的做出決定。」余韶恩盡責的扮演起機車上司。

    完全信了他演技的辛光佑滿臉無奈的說,「我以為總經理對舒禾的事不想過問太多,所以才沒向你說明清楚。」

    「那麼現在你剛好可以一次說明清楚。」余韶恩露出等著逮人毛病的微笑。

    「舒禾的父親是計程車司機,媽媽是家庭主婦,原本家境還算過得去,不過舒禾的父親因為誤信友人的話,將積蓄全拿去與人合夥投資壯陽藥,結果合伙人跑了,只留下一堆藥。」

    原來她會賣起壯陽藥,是因為父親一屁股的爛債。余韶恩心思微凜,回想起兩人初見的荒唐可笑過程,竟然笑不出來。

    「舒禾的父親不只賠光了積蓄,還倒了一堆親戚朋友的會,只好先賣掉計程車周轉。可是沒了車,舒禾的父親就沒法謀生,所以他們目前的生活都是靠舒禾一個人支撐,可以說是很拮据。再加上舒禾還得幫忙還債,所以她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辛光佑簡潔扼要的解釋前後因果。「如果總經理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另外抽空詢問舒禾,再比對我的說法,就可以清楚我說的是否屬實。」

    「不必了,這麼像鄉土劇的劇情,我想你一時半刻也掰不出來。」余韶恩聽後心情複雜,只能偽裝不耐的揮揮手,表示自己相信這番說辭。

    第十章

    「那總經理還會想開除舒禾嗎?」辛光佑憂心的看著他。老實說,他是真的挺擔心這個為了賺錢,什麼都可以不顧的表妹。

    「放心,我沒這麼殘忍。只要她工作上的表現都符合標準,沒出什麼亂子,我還是當做善事,勉為其難的容忍她。」余韶恩儘可能的演出忍耐的神情。

    實際上,他內心深受震撼。他沒想過舒白目這個錢奴,原來背後有著沉重的故事。

    莫怪乎她極盡能事的省錢,連過期食品都能吃得那樣開心,不怕丟臉的推銷壯陽藥,為了保住這份工作,不惜向他跪坐道歉。

    心情如鉛塊一樣沉重,余韶恩皺著眉,兀自生起悶氣的低咒一聲,起身步至窗邊,撥開一格百葉窗,望向窩在角落處,極不起眼的舒禾。

    她專心的望著電腦,雙手在鍵盤上飛快起落,似乎還一邊哼著歌,小腦袋瓜時不時的左右輕晃。

    為什麼?生活那樣困頓,肩上背負著那樣沉重的家庭負擔,她為什麼還能露出那樣開朗燦爛的笑容?

    舒禾驀地打了個噴嚏,她縮了縮肩膀,抓起小外套穿上,正想伸個懶腰時,目光不期然與一雙深邃的眸光對撞。

    她怔楞住,心韻怦然,好幾秒的時間,目光就這麼與辦公室里的男人糾纏。

    直到辛光佑喊了她一聲,她才有絲心虛的別開眼,極力捺下胸中的悸動,強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

    甫結束一場災難似的冗長會議,眾人魚貫而出,余韶恩邊邁著步,邊轉身吩咐著走在一旁的辛特助,交代完畢,才獨自一人進到盥洗室。

    洗淨雙手步出男用盥洗室時,余韶恩瞥見一抹近來讓他莫名記掛的身影,她蹲在女用鹽洗室門口外,拿著一隻低跟鞋碎碎念。

    「討厭!都已經買了兩個月,為什麼還是會磨腳?三百九,你能不能聽話一點,別再苦毒我的腳。」

    咒罵了鞋子一陣,舒禾低垂的視線忽然迎進一雙時尚有型、皮質絕佳的男用皮鞋,對照她手中那雙人工假皮,又會磨腳的三百九,真是極大的對比。

    心裡哀哀嘆了口氣,她抬眸,原以為是公司里哪位騷包的男職員,結果這一瞅,赫然對上那張俊美的臉龐,心口不期然地震搖了下。

    「總經理?」她詫異地瞠大水眸。看見她,他不是應該閃得遠遠的?

    「我還以為是哪個職員身體不舒服,原來是你。」余韶恩故作冷淡的撒謊。

    聞言,舒禾卻是納悶的低下頭,覷了覷身上的衣著。她上班的衣著總共也才三套輪穿,他怎可能不認得?

    嗯,大概是他根本沒正眼瞧過她,連她老是穿那幾件衣服也認不得。

    「謝謝總經理的關心,我沒事。」她又抬起秀臉甜笑。

    胸口一陣緊縮,余韶恩竟有些狼狽的別開了目光,忽覺心跳頻率異常快速。更可怕的是,這種感覺他不曾在哪個女人面前有過,為何偏偏是她?

    「我有關心你嗎?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會靠過來。」他譏諷的說,眸光順勢往她腳邊瞟去,瞥見她白嫩的腳後跟被磨出一道近三公分長的傷口。

    舒禾努了努小嘴。就知道機車男沒這麼慈悲為懷,她還是少自討沒趣。

    低下頭,將低跟娃娃鞋重新套回腳上,她忍著痛站起身,正欲轉身離開,纖臂突被一隻溫熱的大掌扣住。

    她詫異的別過秀顏,卻見余韶恩眉心深攢,俊顏不悅,是他一貫標準的開罵表情。

    不會吧?連上個廁所也要挨罵?他究竟看她多不爽?

    「你的腳不是受傷了?」出乎意料地,他竟然指著她的腳追問。

    「喔,那個沒事啦。」她訝然之餘,連忙扭扭剛套回鞋子的那一腳。

    「都磨得破皮流血,這樣還說沒事?」

    耶?他的眼力真好,才瞅上一眼便看得那麼清楚。舒禾甚感驚奇的暗想。

    「因為是新鞋子嘛,新鞋總是容易磨腳,再多穿幾次就不會了。」

    「你就不能拿個OK繃貼起來,非要這樣繼續磨?」這個舒白目平時歪理一堆,奸巧能掰,為什麼身上有傷,反而不懂得照顧自己!

    「我皮很硬,沒事啦。」舒禾敷衍的打哈哈。

    「再說,你那雙鞋都已經穿了兩個月,還算什麼新鞋?再怎麼穿也沒用,不如直扔了吧。」余韶恩嫌惡的瞟她腳上一眼。

    舒禾驚怔。

    他、他認不得她身上穿的衣服,卻知道她這雙鞋已經穿了兩個月,這實在太匪夷所思,太沒邏輯可言。

    「對我來說,鞋子沒超過一年都叫做新鞋。而且這雙可是花了我三百九,怎麼可能說扔就扔。」她乾笑兩聲,心裡偷偷鄙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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